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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赵大人，您也吃。”
“我们这就随便唠叨两句，您别放心上，可千万别跟朝廷说，回头我们要倒大霉的。”
赵放心中不是滋味，连声应道，“好，我不说。”
皇帝就在旁边，他亲耳听了去可不是自己说的。
赵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公孙肆的神色，只见他埋头吃饭，好似完全没在听别人说什么。
可他的脸色却随着众人的议论越来越差。
公孙肆身居宫室，鲜少体察民情，知道民间肯定有不平事，却也没想到官场勾结如此嚣张。
为官者不为民，简直就是一群祸害！
一楼在用餐的同时，二楼三楼也一并用餐。
二楼往下面一看。
靠。
他们居然跟这些个乡下人吃得一模一样。
有人不满了，“那个姓赵的……说你呢，你上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他听到下人过来通禀说那‘赵大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官，没有一官半职，不过是替御史大人办差的。
喊了好几声，赵放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这位官爷有事吗？”
“你先上来再说。”
县令趾高气扬地命令。
毕竟楼上厢房还有贵宾，要不然他根本不会如此顾忌，早就发火了。
赵放站起身，对同桌的老农们亲切地笑笑，“大家慢慢吃，我去去就回。”
有人提醒他，“赵大人可要小心，这些当官的不好伺候。”
“是啊，一路来没少折腾我们。”
旁边人都纷纷响应。
公孙肆黑着脸随赵放一并站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这大庭广众的难道他还能吃了我？不过就是刁难几句罢了。”
同桌人却纷纷赞同公孙肆，“赵大人，你就让这位小哥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小哥，你看上去结实耐揍，可得帮我们赵大人挡着点。”
赵放哭笑不得，“他们还能打我不成？”
有人快言快语，“他们对我们动辄打骂，心情不好就冲我们一通发泄，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公孙肆一把握住赵放的手腕，拉着他往楼上走，
“我可真要长长见识去。”
赵放听到公孙肆阴森森的语气，眼皮子乱跳，“你冷静点。”
公孙肆转脸看他，“我看上去不冷静吗？”
男人刚硬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上去正常极了，只是目光有几分渗人。
赵放心想公孙肆已经当了五年皇帝，他肯定不会像年少时那般冲动，是自己多虑了。
敲门进去。
里面坐了两桌，一桌八人。
桌面上的菜几乎没动，个个脸色不郁地盯着进门的赵放。
“你过来瞧瞧我们吃的什么东西。”
赵放走上前，虽然不是美味珍馐，但也有鱼有肉，
“这边的菜都是我们请厨师专门做的，大家都吃得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气得掀起盘子就往赵放脸上砸，
“这种猪食是给人吃的吗？”
他们倒不是真的对菜有多大成见，而是因为他们居然跟乡下人同等待遇！
赵放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作，来不及躲闪，幸好公孙肆早有防备。
‘砰’
盘子砸在公孙肆的后背上，像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瞬时弹回去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公孙肆的后背被酱汁弄脏了。
赵放被他牢牢护在怀中，“没事吧？”
赵放的脸有点发白，“没……没事。”
只是稍稍有点吓到。
而更吓他的是公孙肆的脸色，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公孙肆如此了，一如当年在常德镇当街杀兵时的眼神。
赵放的心砰砰狂跳。
就在此时，有人发问，“你说我们吃得一模一样，难道楼上也跟我们一样？”
赵放正专心帮公孙肆擦拭背上的脏污，头未抬地回道，“自然。”
“在这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你若不信，可以上去看看。”
那人冷哼，“不要以为我们不敢。”
赵放的眸色也冷了几分，“请便。”
他总算彻底信了老农们说的话，自己是朝廷的人，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就敢如此，换成老百姓不是更过分？
那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带我们去。”
赵放，“行，走吧。”
大家见赵放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愣住了，丞相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不过既然有人引路，他们自然巴不得。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了三楼。
赵放在门口停住，“大家稍等，容我通禀。”
敲门进去。
没多会儿，赵放过来开门。
一众人战战兢兢反而不敢进去了。
直到里头传来李相的声音，“请进。”
大家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地挪进去，刚刚进了屋子，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跪下，齐声给丞相请安。
公孙肆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看到公孙肆，李相跟沈文昌连忙站起，才要叩拜，却被公孙肆一个抬手挡住了。
赵放率先开口，“县令大人们要看便看吧，看看诸位大人所用餐食是否与你们一样？”
那县令岂敢真的上前看，他连头都不敢抬，尴尬地笑道，
“赵大人说笑了，我们不过是想借此机会与丞相大人说说话。”
赵放，“现在见着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那人僵在原地。
赵放似有所领悟，“是不是需要我等都退下？让你单独面见丞相大人？”
李相何等精明，自是闻到了危险气息，他连忙打断赵放的话，
“来者是客，大家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们一并用膳吧。”
十几个县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小的桌子如何坐得下？
明明就是逐客令。
之前刁难赵放的那县令知道机会难得，下次不定还能再看到丞相大人，连忙让下人把玉如意送过去，
“下官是xx县县令陈金来。”
“一点家乡特产，请丞相大人尝尝，还望大人莫嫌弃。”
下人恭恭敬敬地献上去。
李相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公孙肆的脸色。
此时公孙肆站在人群最后面，背手而立，目中带着三分讽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李相。
李相心头一寒，他们这个皇帝虽年轻，却令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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