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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样器重侯府，你公公跟夫君都是股肱大臣，何况你是出嫁女，别担心。”
“……”
可无论赵放如何劝慰李玉姝，她依然愁眉不展。
“赵放，你不懂。”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自己被牵连，她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份，原本好歹是相府千金，如今却成了罪臣之女。
天壤之别。
她成了夫家的耻辱。
李玉姝原先便觉得自己配不上沈坚，现在更自卑了。
赵放深深叹口气，尽管女主的思想比这个年代的女人要进步，可自己跟她说的那些还是太先进了，她恐怕消化不了。
“那你打算如何？”
李玉姝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在手掌心割出一道白痕，她缓慢而坚定地开口，
“和离。”
在这之前，哪怕千难万难，她都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赵放扶额，“……”
若是沈坚知道自己劝他老婆劝到最后居然成了‘和离’，恐怕撕了他的心都有。
“玉姝，你冷静点行不行？”
李玉姝目光幽深地望着赵放，“赵放，你说得对，女人该为自己而活。”
“这几年我过得生不如死，每天都战战兢兢，魂不守舍，我害怕沈坚的仇家再次找上我。”
“我睡不好，夜夜噩梦，我羞愧，不能为沈家诞生子女。”
“和离，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要自由。”
“赵放，你说得没错，我见不得他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好，可看不见想必就无所谓了。”
“你觉得我这么跟沈坚说，他会成全我吗？”
赵放，“……”
目瞪狗呆。
好半晌，赵放喊了一声，“陆过！”
陆过应声而出，赵放问他，“你打得过沈坚吗？”
陆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困惑的表情。
赵放耸耸肩，“若是打不过我们得赶紧跑，跑慢一点我都得被沈坚劈死。”
陆过显然不具备幽默细胞，他呆呆答道，“沈统领不会杀你。”
赵放哭丧着脸，“他是不会杀我，但会恨死我。”
“玉姝啊，你就行行好，可千万别跟世子提什么和离，他肯定以为我怂恿你的。”
“还有，你说话时能不能不提‘赵放说’，我害怕。”
李玉姝被赵放的表情逗笑，她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什么为自己？
什么要自由？
都是假的。
她只是想要他能够自由，丢开她这个负担，沈坚可以娶一个真正门当户对，最重要健健康康能为他孕育子女的女子。
他对她越好，她就觉得自己越无耻。
她这几年过得压抑而痛苦，每天都有种抬不起头做人的感觉，如今，这一切该由她亲自来终结。
就在赵放吃饱喝好开开心心时却突然听到李玉姝的丫鬟带回最新消息——
丽妃密谋害死了皇长子，李相才因此受牵连。
赵放如遭雷殛，手中的毛笔骤然掉落，把刚刚画好的山水画毁了，
“什么皇长子？”
丫鬟答道，“皇长子公孙稚。”
赵放感觉脑袋空茫茫的，耳朵嗡嗡响，仿佛有一百台鼓风机在作业，脑中反复翻滚着‘皇长子公孙稚’几个字。
虽然他与公孙稚只相处了几个月，可那孩子实在天真可爱，他喜欢得紧。
“怎么会……这样？”
赵放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堂堂皇长子，哪怕是不受宠，也没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下手呀！
丽妃是疯了吗？
丫鬟继续道，“奴婢听说是投毒。”
“投毒？”
赵放呢喃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伤害他？”
没有人回答他，就连赵放自己也回答不了自己。
李玉姝见赵放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与那位皇长子认识？”
“他是我的学生。”
李玉姝愧疚，“对不起……”
“与你无关。”
赵放知道李玉姝跟丽妃虽是一家却不是一样的人。
“我要回宫。”
陆过拦住他，“赵公子，没有皇上的准许，你必须留在侯府。”
赵放，“皇上什么意思？换个地方囚禁我？”
陆过，“还请赵公子见谅，此时皇上恐怕顾不上你。”
由于李相的倒台，朝中会有很多棘手的情况等着皇上处理。
赵放却因为陆过的这句话猛然想到什么，他转而问丫鬟，
“皇长子何时出的事？”
丫鬟被他的厉声质问吓了一跳，“奴婢……奴婢不知。”
李玉姝，“赵放，你吓到她了。”
“抱歉。”
赵放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控制情绪，
“我……”
“皇长子是因何物中毒？”
他的眼皮子不停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糕点，要不是东街卖‘糯米糕’的店家被查，奴婢也不知道。”
“那家店关了好几日，街坊都议论说是老板被廷尉司的人带走了。”
糯米糕？
赵放眼前一黑，他伸手想要扶住什么，却不小心把椅子推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下去。
仿佛是一道闪电从脑子里劈过，把赵放劈得四分五裂。
他想起那天上午，他刚刚热了糯米糕准备吃的时候却被公孙肆抬手打掉，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回想只觉得心头发寒。
公孙肆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再联想到公孙肆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带出宫，还安排自己跟朋友们聚会，然后住进侯府。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
只是之前赵放的身体不太舒服，加上喝醉了，稀里糊涂的压根没有察觉公孙肆的异样。
现在回想起来，点点滴滴都很可疑。
如果公孙肆明知道那糕点有问题，却并不阻止皇长子误食或者故意让皇长子……
赵放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此刻正掐着他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
李玉姝过来搀扶赵放，一脸担心，“赵放，你没事吧？”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放的脸色太可怕了。
李玉姝不敢迟疑，连忙让身边人去请大夫。
赵放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连忙推开李玉姝，跌跌撞撞跑到院子里吐起来。
冰天雪地中，赵放却吐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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