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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的雾气比水面上的还重，眼尾已经泛起了如朝霞般的红云。
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说话也压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如花瓣似的薄唇说话时一开一合，里面的花蕊带着几分神秘，若隐若现。
许是高兴无人看清它的存在，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盯着那浅浅梨涡，宫翎目光一沉，隐在水中宽大的手掌骤然收紧。
“唔......”
水面不安的晃.动一下，顾宴染着水雾的眉头轻轻一皱，轻呼出声。
伸手拽住宫翎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可任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撼动不了分毫。
“小崽子，阿翎！”
他的声音有些可怜，宫翎眉梢挑动间大发慈悲地松了些力道。
俯身靠近，在他耳边低语，“阿宴说错了，孤不是属狗的。”
宫翎说着一顿，在他全身唯一光洁的颈侧落下一吻。
“孤是狼，专吃诱人的狐狸、”
许是被他的话吓到了，连浴桶中的水都不安地造动起来。
水面狠狠抖动几下，为了解脱不惜远离同伴。
从浴桶中逃离，前赴后继地投入大地的怀抱，发出接连不断的“啪嗒”声。
顾宴也吓得睁大了眼睛，死死地抵住两眼冒绿光要吃人的狼崽子。
“阿翎不可，太后才......”
他的话终是未能说出口，久违的凶狠之感让他顿时失了语。
宫翎漆黑的眼眸幽深地像无底深潭，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她不配！”
随他的话音落下的还有慌乱出逃的水花，淅淅沥沥淌了一地。
顾宴像是被他的话惊得卸了全身力气，任着身体漂浮在水中。
只死死地攀着宫翎的脖颈，感受着他无尽的悲伤。
能让宫翎说出如此的话，那定然是太后做了什么事让他伤心了。
玄元朝虽没有规定后人一定要为死去的长辈守孝。
可太后薨逝的这些天，他们最多也就轻吻几下，从没逾矩。
宫翎更不会像此刻般疯狂，能让他伤心至此的因是与他母后的死有关吧。
不知是不是太过心疼他的狼崽子，顾宴忍不住流出几滴清泪。
泪水在他泛红的脸颊滑落，冒着热气的水面激起圈小涟漪。
可怜的狐狸终是没能逃过狼崽子的魔爪，被吃得一干二净。
连他什么时候被宫翎抱去床上的都不知，再次醒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腰间一阵暖烘烘的，宫翎一手搂着他，一手给他揉着腰。
不知在他腰上抹了什么东西，这么轻揉着倒是挺舒服。
见他醒了，宫翎轻声开口。“醒了，感觉如何？”
顾宴想开口说话，可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进水的他有些口干舌燥。
在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尖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时，揉着腰的手一顿。
“阿宴这是还......”
知他要说什么，顾宴立即抬手捂住宫翎的嘴。
他眉头轻轻动了动，轻柔地哼笑一声，缓缓开口。
“太子殿下再不赏口水喝，以后想要喂我吃什么怕是都不能够了。”
顾宴才说完，握着嘴的手就被人拉了下来，按在怀里好好亲了一顿。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宫翎眉梢挑动两下，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
“够吗？”
熟悉的大猫猫又回来了，顾宴由心地笑了笑，伸手抚上宫翎怎样都英俊的脸。
“不够，好阿翎，我想先喝水。”
“好、”宫翎眸光轻闪，搂着他一同坐起，伸手在床头的小桌上给他倒了杯热茶。
应是喉间太干了，顾宴一口气喝了半壶茶水。
待他喝够了，宫翎抬手给他擦去嘴角的水渍，将他搂进怀里。
“饿吗，我让他们送点吃的来。”
“等会，我还不想动。”
不知是才睡醒还是其他，顾宴觉着有些乏力，不想动弹。
抬手扶着宫翎的肩膀，顾宴转身趴在他的身前。想了想，终是问了宫翎。
“阿翎，可以与我说说今日发生了何事吗。”
宫翎手指在他柔顺的黑发中来回游移，玩着他的头发。
听到他的话，宫翎目光幽深，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
“云贵妃与我说了母后之死的真相，她说是太后下令让母后死的。
皇上也知情，并且她还劝说我母后，让母后安心去，她也会照顾好我。”
“怎会如此！”
没想到是这样，顾宴心中猛地抽痛一下，立即从他身上坐直身体。
动作太大，牵动他后腰一阵酸痛。顾宴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只嘴角抿了抿。
但宫翎还是察觉到他不舒服，眉头轻皱几下将他拉了回去。
“别动，趴着，我再给你揉揉。”
宫翎给他揉着后腰，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宫翎的神情。
只能听到宫翎低沉轻缓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
“我外祖当年是宫中太医院的小太医，因着知道太后的某些秘密而辞官隐退。
当年太后还只是一个妃子，因着多年没有身孕并不怎么受宠。
她一直找我外祖给她调养身体，后面有一天忽然怀孕，皇上那时却不在宫中。
太后央求我外祖给她瞒着，外祖见她可怜，终是替改了怀孕的时间。
之后一直是我外祖给她请脉，直到太后生下了皇上。
这事之后我外祖就装病请辞了，并与太后保证，此后不再回九幽城。
那时太后势力还不够强大，所以当年她只得放我外祖走。
外祖走后就隐姓埋名，太后起初几年没有时间去管我外祖。
后面时日久了她又没找到，我母后进宫后她也一直在探查我母后的身份。
直到我母后进了皇宫的第五年，才终于查清楚。
许是见我外祖说话算话，又因着皇上喜欢母妃。
她没有对我外祖家赶尽杀绝，只让母后一人赴死。”
宫翎说得心平气和，顾宴却听得透骨酸心。
“阿翎。”
没想到他的小崽子这么惹人心疼，对他好的人要他母后死，爱他母后的人任他母后死。
一个只为了自己腌?的秘密不被人发现，让一个为她生了孙子的无辜女子去死。
另一个只为了自己的皇位坐得更稳，让自己喜欢的人去死。
好一对忘恩负义，寡情薄意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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