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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韵做完功课，提起琴盒出了卧室，走至客厅，瞥见躺在沙发上的安婧。
她脚步很轻的走过去，把盖在安婧脸上的书拿下来放到茶几上。
安婧拧了拧眉，迷迷糊糊睁开眼，“韵韵，你去哪里？”
她挪了两步，“我去找阿旭。”
“喔。”安婧揉了揉眼睛，两只手撑着沙发，半仰着身体，“现在几点了啊？”
黎清韵摁亮手机的屏幕，瞄了眼，“三点零五。”
闻言，安婧一个激灵坐直，伸手拿起桌上的《高考必备古诗文》，不可置信道：“不是吧，都这时候了。”
说话间，黎清韵已经抬脚走向门口，“姐，下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安婧翻了几页书，叹息一声，“好。”
***
弄堂里。
陆峥旭后背倚着墙，目光落在被抵在面前的墙壁上的人。
徐承昊偏着脑袋，一只手按在秦卓宇的肩膀上，“旭哥，我问过安婧了，昨天小仙女就是见过这小子，才心情不好的。”
少女哭唧唧的声音在他耳边挥之不去，陆峥旭的眉心微蹙一下，又恢复原状，他慢慢走过去，声音很沉，透着冷意，
“秦卓宇，我警告过你，别动她。”
秦卓宇望着他，笑得邪佞，“哥，我没动她，我就是跟她打个招呼，你不至于这样。”
“打招呼？”徐承昊看见他这副嘴脸，心里面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捏着他领口的手更加用力，“旭哥，我看他就是欠揍。”
“哥，你和他该不会要打我吧？”秦卓宇微张唇，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我们是一家人啊。”
陆峥旭眯了下眸，伸手拎着他的领口，将他拽过来，薄唇勾起，笑得邪肆，“当然不是打你，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拳头毫无征兆的朝着秦卓宇的肚子砸去。
秦卓宇没经防备，疼得哼叫了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挡住腹部，委屈的喊道：
“哥，你们两个人，以多欺少，太不厚道。”
陆峥旭丝毫不意外秦卓宇的话，瞥都懒得瞥他一眼。
徐承昊怔住片刻，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吼道：“你他妈的，老子还没动手呢。”
“哥，你老是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怪不得妈妈不喜欢你。”说着，秦卓宇微微叹口气，
“啧，如今哥你还交了这样的朋友。”
“……”徐承昊一脸怒气，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你什么意思？”
秦卓宇耸了耸肩，没说话。
陆峥旭冷嗤一声，“秦卓宇，你一天到晚演来演去累不累？”
秦卓宇扯了扯唇角，眉头微皱，语气夸张道：“哥，谁演了，我是真痛，好痛的。”
徐承昊对他这副模样感到震惊，睨他一眼，“艹，你再用这种腔调说话试试。”
秦卓宇挑眉，满不在乎道：“试试又怎样？”
“他奶奶的。”徐承昊冲他挥起拳头。
只是徐承昊的拳头还没落下，陆峥旭就先他一步，一拳落到秦卓宇的脸上，而后，曲膝踹倒了秦卓宇，声音冷冽而严肃，“那么爱演，你今天就一次性演个够。”
徐承昊微愣，看向陆峥旭。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徐承昊却觉得面前这个旭哥不似往日那般沉得住气。
秦卓宇眉心蹙着，双手捂在肚子上，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趴在地上，没有说话。
“靠。”徐承昊走近他，用脚踢了踢他，“起来，又演。”
秦卓宇仍旧没动。
陆峥旭神色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脸上没什么波澜。
……
黎清韵掏出手机，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l”，停了没一秒钟，她又撤回，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少年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
“韵韵，刚刚撤回了什么？”
她拧了拧眉，四处张望了一下，觉得这声音很近，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伸出脖子，侧过脑袋，往小胡同里望。
第70章
小巷子里的少年微垂着头，乌发衬得原本的皮肤更加白净，身上穿了件黑灰色棒球服，一只手自然的接过了身侧人递过来的烟，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
徐承昊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往少年身边递。
“啪”的一声，陆峥旭夹在指间的烟被点燃，他神色淡淡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
徐承昊的手里夹着烟，抬脚踢了一下地上的人，“旭哥，他咋还不动，是不装的？”
“嘘。”少年拿着手机的手立刻抬了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过身子，转了个方向。
黎清韵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僵住。
“韵韵？”
电话那头第三次唤她的名字，她的眼睫眨了眨，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下，唇瓣嚅了嚅，“在。”
听到她的声音，陆峥旭蹙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刚刚怎么了？”
他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微微偏头，视线触及站在不远处的女孩。
少年拿着烟的手颤了颤，最后无措地垂落在身侧，他的眼底掠过慌乱，“完蛋”两个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
“看什么呢？”徐承昊顺着陆峥旭的目光望过去，“我去，这么巧的吗？”
黎清韵收敛了心神，抿了抿唇，将电话从耳边移开，摁了挂断键，朝着他走去。
“阿旭。”她走到他面前，站定。
陆峥旭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睛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目光深邃幽暗。
他的心是乱的，大脑是空白的，便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看见黎清韵，徐承昊猛地想起自己跟安婧说不吸烟的事情，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走到她旁边，“别跟你姐说。”
“说什么？”黎清韵抬眼看他，十分不解。
徐承昊揉了把脸，沉思片刻，无奈地开口，
“就我吸烟这事情，别告诉她。我是真给忘记了，习惯性的点了一根，我还没吸呢，正准备吸。”
黎清韵的眼珠转了转，徐承昊和安婧他俩……
忽地，上一刻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现在突然坐了起来。
秦卓宇伸手抚了抚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含糊不清道：“黎清韵，瞧见我哥刚刚是怎么对我的吗？”
黎清韵扭头，打量了一下正在说话的人，看着他的伤口，没有说话。
徐承昊“啧”了一声，迈步走了过去，“秦卓宇，你这脸都肿的这么高了，就闭嘴吧。”
秦卓宇瞪了他一眼，伸手轻点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抬了抬下巴，“你好好看看，我没骗唐兆，我跟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一身伤全是我哥刚刚弄的。
他小时候就喜欢欺负我，真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更变本加厉。”
听见这话，徐承昊挑眉，俯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再胡说，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呵～”秦卓宇轻笑一声，看向黎清韵，“瞧见没，我哥和他朋友要打死我。”
黎清韵微微拧眉，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声音平静又轻柔，“阿旭他要打死你吗？”
秦卓宇没预料到她会这样问自己，抬了下眉，毫不犹豫道：“是啊，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
“打得好。”她樱唇轻启，深咖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说的缓慢而有力。
陆峥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听到这三个字，心里猛地一震，几秒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些问题。
“你说什么？”秦卓宇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女的身姿纤细笔直，棕黑色的长发被吹拂起来，眸光依然定在他身上，红唇轻启，每个字都说的清晰，
“我说打得好。”
秦卓宇眉心蹙起，眼里有不解。
黎清韵端详着他的表情，语气坚定，“秦卓宇，阿旭没有欺负你，是你欺负他。”
说话间，她快步走近他，抬脚到他的膝盖上踢了一脚，皱眉道：“坏蛋。”
她的动作很快，秦卓宇压根儿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的时候，他刚抬眼，就对上了陆峥旭和徐承昊的目光。
黎清韵走到陆峥旭的身边，朝他伸出手，她的睫毛轻轻眨动，仰着小脸看他，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阿旭，我拿了琴，准备去你家练练。”
陆峥旭低眸，看着摊开在自己眼前的那只白中透粉的手，没有犹豫，抬手握住她。
两手交握，他瞳孔微张，好软。
……
徐承昊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怔了片刻，又看了眼地上的人，勾了勾唇，“听见没，打死你，活该。”
秦卓宇的视线定格在远去的那两人的背影上，唇瓣渐渐抿紧。
***
瓦蓝的天空，干净的不见一丝云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空气里透着秋的凉爽，金黄色的银杏叶落满整个人行道，风一刮，在地面上轻舞着。
陆峥旭接过少女肩膀上的琴盒，察觉到女孩不太平稳的气息，瞥向女孩的脚下，发现她正在努力，迈着最大限度的步子往前走，忍不住问道：“韵韵，怎么走这么快？”
黎清韵偏过头看他，“阿旭，我爸爸以前说打人不好，所以我们打完还是走快点比较好。”
“你害怕？”他眉梢微挑。
她眼神闪烁，抿了抿唇，“只是有点紧张。”
陆峥旭回想起少女刚刚的那一脚，那点力气哪里算作打人，还紧张兮兮的，他强忍着笑意，“韵韵是第一次打人吗？”
她认真的点头，“是啊。”
“喔～”他的心情顿时掩饰不住的愉悦，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她的眼睛顺着两人相牵的手，落到少年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那只手的指间夹着根燃烧殆尽的烟。
她舔了一下唇，“阿旭，你也紧张吗？”
“什么？”他抬起眼皮。
黎清韵伸手指了指他的另一只手，声音如珠玉落盘般悦耳，“你手里的烟……”
陆峥旭听到她的话，看了眼另一只手，眼底闪过窘迫，他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太紧张，哪里还记得这玩意儿。
他指尖轻动，将燃烧着的烟捻灭，舍不得松开她，牵着她，走到树荫下，将烟扔进垃圾桶。
少女歪着脑袋看他，半晌，她突然问出口，“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陆峥旭愣了愣，对上她的眼，“怎么这样问？”
“因为我爸爸以前说，他吸烟是因为心情不好。”她想了想，继续说道。
沉默了一阵，他回答，“现在心情还不错。”
她盯了他几秒，点头，“那就好。”
他凝视着她的发顶，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了自己最在乎的问题，“韵韵，是不是不喜欢我吸烟？”
黎清韵眼珠转了转，温温柔柔道，“吸烟对身体不好，可是如果阿旭喜欢的话，吸也没关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陆峥旭蹙了蹙眉，凝视着她的侧脸，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他喜欢的事情可不是吸烟，他要做她喜欢的那类人才行。
……
陆峥旭低着头，拿着钥匙开着门。
黎清韵看着他的模样，猛地想起什么，唇角微抿，笑起来，“阿旭，你昨晚不是劝我，说要做一个大方的人吗？”
闻声，他的手停在门扶手上，没有动作。
昨晚，他确实是那样说的，说自己除了她，谁也不在乎，这么久了，也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她是因为别人说了他不好，才难过的，这世上突然有个人在意他，这感觉就像是他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看见她难过的样子，他昨晚回去一整晚没睡好，脑海里全是她在怀里委屈的模样。
他不想让她为他难过，也不想让她因为他而感到委屈。
少年又长又黑的眼睫低垂着，将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统统遮盖住。
良久，他舌尖舔了一下上唇，嗓音低低的，语气里夹杂着丝丝的忧郁，“嗯，可是韵韵，我见不得你难过。”
她心里一暖，看着他。
“这是让你难过的事情。”他偏过头，掀起眼皮看她，认认真真道：
“所以这事儿，我没法忍，是我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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