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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清抱着兔子，她说。
“很多年前，我在皑皑冰雪之中蜷缩在城墙旁边瑟瑟发抖。我想要等曾经给过我许诺的那个少年回来。”
“他说他会回来。”
“他就算死了，魂魄也会回来，保护我。”
“可是我没有等到他。”
“我等到了师兄。从此，我便告诉我自己，我应该忘记他。”
“师兄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语气虽然平淡。
但是灵子夜却觉得心头隐隐作疼，空洞洞的胸口被冷风一吹，仿佛疼得更加厉害。
他伸出芦杆手掌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再那么疼。
他张了张嘴，说。
“我虽然不认识当初给过你承诺的那个人，但是……也许他不是故意不去寻你。”
“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也被困住。”
“也许是他失去了部分记忆。”
“失约并非他的本意。”
玉清清看向地面皑皑白雪，天边狂风卷起落叶，雪落一地，她摇了摇头。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既然忘了我，我也该忘了他。”
“我玉清清从此死生都与他无关了。”
她这句话说出口，灵子夜却觉得心头一颤，灵子夜立刻迫切地开口说道。
“不……不要这么说！”
他此生绝不容许玉清清跟他断绝关系！
他伸出手，掌心芦草浮现，他眼眸闭了一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却是果决到了极致的。
“失约过的人，必定不会再失约第二次。”
“玉清清，你师兄不是好人。”
“你相信我——他领你回山门，是打你剑骨的主意。普天之下，放眼整个人世间，唯独只有你的剑，才能够修复他手中的那柄断剑。”
“他丧心病狂，你切记不可以相信他！”
玉清清沉吟片刻。
她说。
“我知道。”
灵子夜瞪大眼睛！
玉清清的这个回答。
让他觉得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知道？”
玉清清说。
“所以我也从来不相信师兄。”
“可是我也不想要相信你。”
灵子夜慌张极了！
“我同你师兄……同你师兄完全不一样……”
玉清清却说。
“人心叵测不可揣度，而你连心都没有，凡人不论如何，心脏总是温热的，胸口尚存一口热血，人间终归是有礼仪教化，知廉耻，明善恶，讲因果。”
“知道做错了事情要付出代价。”
“可你又算什么？”
“你是魔头。”
“你本就没有心。”
“没有心，没有情，心狠手辣，寡恩无薄义，刻薄无耻！”
“你只会比我师兄更可怕，不是么？”
少女清澈瞳眸宛若一轮明月。
“我话放在这里，我无法信任一个邪魔。你若是觉得恼羞成怒，那你便杀了我好了。”
“我玉清清行端坐正，不怕你这恶魔对我出手。”
她脑海之中的小系统灵七七也错愕。
“宿主，你怎么突然跟灵子夜翻脸了？”
“我还以为你带他上山，是为了利用他拿到紫檀玉骨莲。”
“按照时间推断，这里的那朵紫檀玉骨莲已经快要进入成熟期，虽然还不是药效最为浓郁的时候，但是正好适合你洗练剑骨。”
“只是那莲花旁边生有恶蛇，至少相当于皓月六重天……”
“前世也是灵子夜出手才替碧心弄到那朵莲花洗髓易经，让碧心修为突飞猛进。”
“我还以为你一定不会放弃那机遇。”
小系统灵七七说得不错。
玉清清本来也打莲花主意，打算同灵子夜虚与委蛇，先哄骗他，让他帮着出手拿到紫檀玉骨莲再说。
可是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灵子夜这般哭哭丧丧的模样装给谁看？
他觉得自己很深情很深情，是当世无敌的大情圣么？
她只想要冷笑。
前世她都很清楚，这个魔头到底有多么可恶！
前世强迫她做那么多她不愿意的事情，亲手推她入深渊的妖魔，如今在她面前，双手空空的忏悔。
她就要原谅么？
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永远不会原谅！
灵子夜看着眼前眼神倔强的少女，他呼吸一窒，眼底泛起痛苦的血色来。
玉清清看着他，她说。
“你只是哄骗我。”
“没有半颗真心。”
“哦对，你没有了心。”
“但是你如今表现出一副深情无比的模样又能如何？人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
“就算你所爱的人，活过来。”
“你把你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她面前，你猜她会如何做？”
“她会踩个稀巴烂！”
她说出这番话，才会觉得痛快。
而灵子夜脸色煞白。
他枯瘦得像是一把骨头，双眸凹陷得厉害，眼底彻底失去光芒，宛若孤魂野鬼，再也找不到归处，他轻声呢喃。
“踩个稀巴烂……”
“踩个稀巴烂……”
“哈哈哈……”
“是啊。”
“人死如同灯灭……”
“我又怎可逆天改命……”
他的声音越来低，但是四周的阴云却越来越密集，几乎覆盖头顶的天际。
小系统灵七七在玉清清脑海之中惊呼。
“宿主，他心神失守，要入魔了……”
玉清清冷哼。
“他本来就是魔头，谈何入魔？”
小系统嘟囔。
“谁说魔头就不能入魔……二次入魔，魔上加魔……”
玉清清看着眼前的那道分魂，她等待着灵子夜的疯魔，但是不知为何，他却硬生生抑制住了自己入魔的趋势，他叹息一声，说。
“我会回玉皇令之中。”
“但是——”
“遇到危险，我会出来帮你。”
“我知道这里有朵莲花，对人间修士很有好处。”
“就在不远处的瀑布之后。但是那莲花被一条水蟒守了几百年，你过去——我帮你诛灭水蟒，取下灵丹。”
“你立刻服下莲花，能够洗髓易经。”
“对你修炼之路，大有好处。”
玉清清仍然狐疑地看向他。
他说。
“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曾经一念之差，我害过我心爱之人，不会再害无辜之人了。”
“你跟她很像很像……”
“你就当我为了赎罪。”
“才帮你拿到机缘吧。”
“她若是能够活着，就算是真的要我的心，踩在我的心上，踩得稀巴烂，也好。”
“我只求她回来。”
“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如此卑微，卑微到几乎低贱入泥土之中，躬身只求她归来。
谁说魔头无情？
只要动了心，他亦是再也无法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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