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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子夜再度从噩梦之中惊醒。
那只黑暗鲲鹏在他头顶一跃而起，飞速消失在浩浩荡荡的黑暗雾气之中。
灵子夜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没有再动用虚拟幻象。
所以他如今是本体——还是有心脏的。
不再是枯瘦如柴的恶鬼，如今的灵子夜，从外表上看上去，美貌精致绝伦，他的脸庞，足以让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为之心动。
可是灵子夜微微蹙眉，他心头始终氤氲着那股让他难受的气息，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许久。
灵子夜睁眼。
他叹息了一口气。
“好想清清……”
他从来不知道，思念的滋味居然会如此难熬。
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气笼罩着，让他浑身难受，万蚁吞噬他的心！
他伸出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心底深处。
却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嘲笑他。
“她回到人间了，她就不会再记得你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灵子夜，你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灵子夜咬紧牙关，他冰冷冷地回答。
“我一定会去找她。”
“把她带回我身边的。”
灵子夜知道，这是他动用天魔分魂，撕裂灵魂之后的后遗症。
只是再痛，也不可能比前世失去清清更痛。
况且，他若是不提前撕裂魂魄，日后这道心魔必定会操纵他，做出让他自己都后悔莫及的事情。
倒不如未雨绸缪。
把心魔的影响。
减轻到最低！
灵子夜深吸一口气，而他心底那道声音，仍然充满了嘲讽。
“你当真觉得，你可以做得到这一点么？”
“灵子夜，她并不喜欢你。”
“你敢告诉她，你就是当年说过，要回去找她的那个小少年么？你不敢，灵子夜，你既然想起来了前尘往事，知道你曾经多么深的伤害过她。”
“你怎么有脸，再去找她？”
灵子夜的呼吸刹那急促起来。
他瞳眸微微震动，然后灵子夜站直身体，他语气都是急切不安！
“你胡说八道！”
“她现在都不知道！”
“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明还可以挽救一切……”
灵子夜的语气急迫不安。
而他心底的心魔，几乎是用最不屑一顾的语气，嘲讽他。
“灵子夜。你什么都拯救不了。”
“你以为你可以为前世赎罪么？”
“不可能。”
“灵子夜。”
“曾经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
“她如果有朝一日想起前尘往事，你的那些妄想，通通都要化作泡影！”
他脸色难看，声音几乎如同从牙缝之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不会化作幻影！”
“我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
“她是我灵子夜的女人！”
而那道声音仍然在冷冷嘲讽他。
“你忘记她身边其他的男人了？”
“灵子夜，你前世之所以输得那样惨，就是因为你太过于自大！”
“灵子夜，难道我说错了么？”
“你活该失去她，在深渊之中痛苦守上一万年。”
“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灵子夜浑身颤抖如筛。
他呼吸急促，摇头想要抗争。
他说。
“我要去找她。”
他的心魔则是继续反问他。
“你所思所想，当真能够成真么？”
“灵子夜——”
“你妄想与天争命。”
“必然是死路一条！”
“纵然你成了天魔，你也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灵子夜低下头去，他瞳眸深处的烈焰熊熊燃烧着。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他指尖一枚白骨戒指，衬托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枚白骨戒指，透出几分妖异之意来。
灵子夜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这枚白骨戒指。
然后他睫羽微微一颤。
他说。
“走不通的路，我也要走。”
“前世我也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苏湛辰都能替她逆天改命，她师尊做得到的事情，我灵子夜为什么做不到！”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情绪甚至有些失控，但是他很快恢复冷静，他说。
“我前世的记忆还没有彻底找回来。”
“一切……关于清清的重要记忆节点，我大脑之中，仍然是一片空白。”
“是否你动了什么手脚？”
“你是我的心魔，亦是我的分魂，那部分记忆，是否在你那里？”
“把……把前世关于清清的回忆，还给我！”
灵子夜这句话，几乎是说得坚决无比，他的声音疯狂偏执，双眸通红！
“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
“灵子夜，我也是你。”
“你为什么会生出心魔，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就是因为前世你在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之后痛苦无比，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真实！”
“灵子夜，你别太可笑了。”
灵子夜沉默。
片刻之后。
灵子夜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说。
“什么样的事实，我都可以承受。”
他这句话，说得平静到了极致。沧海青天，天边仿若浮动起一片片的彤云。
他凝望天际。
片刻后。
灵子夜说。
“我若是不知道我曾经怎么样的亏欠于她，我就无法尽我所能地补偿她。”
“我要把我的灵魂同性命，都献给玉清清。”
而听见他的这句话。
他心底深处的那道声音发出嘲讽的冷笑声，片刻之后，不假思索地说道。
“灵魂同性命？”
“你就算是献出你的灵魂同性命——”
“哼哼，你也绝对不可能补偿得了她！”
灵子夜神色微冷。
“不愿意跟我共享记忆？”
而他脑海之中的那道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你若是当真有忏悔之心。”
“先为了她付出魂魄再说。”
“你我本就是一人，灵子夜，我们不论为了她做什么赎罪，都是应该的！”
灵子夜脑海之中的那道声音。
缄默片刻，声音更加沉闷。
“我们只能够竭尽我们所能。”
“灵子夜——”
“相信我，关于你最不愿意回想的那一夜，你绝对不会希望想起来的。”
“灵子夜，你如今爱她。”
“你一定会崩溃到发疯。”
“就让那种痛苦，由我这个心魔来承受，不好么？”
灵子夜脸色惨白。
雷电劈过夜空。
他捏紧白骨戒指。
刹那却在心头，扪心自问。
他究竟——做过何等不可饶恕之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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