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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同她所想的并不相同。
苏湛辰一直都没有出现。
神界又下雪了，满天皑皑白雪。
玉清清感应到神界神力有所异动之时，她赶到，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那是——
玉清清缓缓抬头。
一道金光混合漆黑神光，直冲云霄！
而下界之中，同她有过纠葛的那五个男人，居然都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
这是发生了什么？
玉清清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居然隐隐能够感觉到，眼前的五个人，似乎是……正在布置什么阵法。
她看向法阵中心处的苏湛辰，他同时也缓缓抬起头来，他似是要同她对视，眼眸深处缓缓地涌动着数之不尽的情绪。
到最后，缓缓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来。
“去更高的地方。”
玉清清不明白。
什么叫做……
去更高的地方？
她如今已经是天地神女，这世界上，哪里还有对她而言，更高的地方？
苏湛辰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布阵做什么，他们五个到底想做什么！
这里是神界，并非下界。
他们不论想要做什么，都是蜉蝣撼树，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玉清清深吸一口气，她指尖在眉心一点，然后口中开始缓缓念起神诀，她从下界带上来的那把剑直接横空而起！
下界她的天玄剑本已经是惊世威力了。
这把剑被她带上神界之后，更加展露出强大的威力来，这把剑刹那发出惊人神力——浩瀚无穷，剑气纵横，化作惊人的神圣天凰，在她上空咆哮！
少女怒声说道。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灵子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在帮你。”
“清清，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们。”
“不论如何，我们都绝对——绝对不会害你。”
“清清，我们在帮你。”
玉清清看向灵子夜，她已经隐约看出，他们所要布置的阵法，是一个惊人的杀阵，可是玉清清不明白的是，他们布置下这等可怕杀阵，到底是要……对付谁？
“你们到底想要对付谁？”
“这杀阵……”
她倏忽之间感觉到了一缕震动。
“这杀阵莫非是用你们的魂魄作为代价？”
“你们疯了么？”
她跟这五个疯子之间的因果已经了结！
他们布下这种需要牺牲掉自己魂魄的大阵想要做什么？
玉清清咬紧牙关，她厉声呵斥道。
“你们不要发疯，快停下来！”
而灵子夜摇了摇头。他抬起头，遥遥地又看了一眼玉清清。
玉清清几乎是从未从他眼中看过如此悲伤的眼神，然后玉清清听见他说。
“不可能——不可能停下来了。”
他的笑意都是苦涩的。
玉清清听见他呢喃。
“不可能停下来了。”
“清清，诛神大阵一旦发动，谁也不可能阻止——”
“对不起。”
“但是我们只有这样。”
“才能帮到你。”
玉清清头顶的天玄剑，原本已经光芒璀璨到了极致——但是刹那之间，却仿佛冥冥之中被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注入其中，天玄剑的光芒又增长了数万倍，璀璨的光芒华丽到了极致，玉清清拧着眉头。
这一幕完全超乎她意料。
这五个疯子……
敖凛看了她一眼，小黑蛇眼神倔强冷静，却又带着隐秘疯狂的爱意。
他欠玉清清的。
他会还清。
不论那代价是什么。
他都一定会去偿还。
南长镜跟赫连星一言不发，但是玉清清同样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的决意——玉清清却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决然？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大脑深处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头顶天玄剑几乎吸空了半个神界的力量，大阵发动到了极致，虚空之上，却突然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神像！
“大胆！”
“你们都想要魂飞魄散么？”
“你们可知，亵渎神帝，是何罪行？”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苏湛辰缓缓抬起头，他说。
“我已做好一切牺牲准备。”
而灵子夜更是嗤笑一声，他那张俊美而又张扬的脸庞，微微狰狞，却写满不屑一顾！
“什么神帝……不过是一个打算用清清来献祭的废物罢了！”
“若不是玉清清当初下界，替你抚平混乱下界，你能够安坐神帝之位？如今四海难平，你打算用清清献祭换取自己神帝之位稳固，你不过是个混账，你以为你就是真正无所不能的神了么？”
“为了清清……”
“弑神又如何！”
灵子夜的眉眼之中，写满决然——
他指尖遥遥一指，口中却在刹那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几乎灼眼，他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他说。
“以我血魂。”
“换取弑神之力。”
“值得。”
玉清清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她脑海之中浮现出许多画面，那些画面在她眼前逐渐破碎开来。
而眼前的血雾弥漫，她听见神帝那沧桑却又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的声音！
“玉清清本就是天地神女。”
“她为了天地做出牺牲——”
“有何不可？”
“她得到天地供奉——自然也该用自身去为天地献祭，维护永世太平！”
苏湛辰缓缓抬起头来，他唇角亦有血痕，淡淡血痕，在他脸颊之上，愈发显得惊心动魄，而苏湛辰冷声反问。
“维护太平？”
“维护得到底是谁的太平？”
“是你的私心，还是你不肯放手的神帝之位？”
“若是当真有人为了苍生献祭，为何不是你这个神帝，而是神女玉清清？”
“你为何不肯为了苍生，牺牲掉你自己？”
他问的话，几乎是振聋发聩，而对面的神帝被苏湛辰问得一窒，甚至刹那之间有些无法反驳。
苏湛辰说。
“我只在意清清。”
“弑神阵法已经发动——”
“是非成败，皆有天地裁决。”
“若是神界当真有人要拯救苍生——那就用我们的鲜血，加冕她的神帝之位。”
玉清清浑身一颤，而她身上的神帝印突然飞出，在她身前，绽放出灼眼光芒来。
她伸出手想要握住神帝印！
但是不远处，法阵之上，一把金色黑色双重交织的小剑，直接刺透这枚神帝印！
神帝印崩碎！
玉清清只感觉到天地仿佛都在刹那震动。
她身体亦是摇摇欲坠。
但是天玄剑却在她身体之后，支撑住了她。
更加磅礴浩荡的力量，涌入天玄剑之中，这把剑，剑身之上的光芒在刹那不知道增加了几何倍，巨大的，强烈的光芒，仿佛洒满天际之间。
神帝登位。
须有神物加冕。
神帝有神帝印，可是神帝印已经被弑神法决硬生生击碎。
而散落的神帝之光。
浩荡无穷，却直接注入天玄剑。
她的本命剑，直接成为了神帝信物！
玉清清从未想过，她居然能够取而代之神帝！
神帝发出不甘心的咆哮声……
“不可能！天地怎么会要我牺牲……明明该牺牲掉的是玉清清！”
“她该死……”
“她明明该为天地牺牲……你们为何要逆天改命……我不甘！”
“玉清清才是应该被牺牲的那一个！”
苏湛辰喷出一口血来。
那枚弑神法阵生出的小剑，似乎耗尽了他全身血液同力量，他脸色惨白如纸，唇角血痕斑斑，而他遥遥同玉清清对视，看着她满身璀璨神光，他露出一个微茫笑意。
他张了张嘴。
却已经发不出声。
玉清清看着他的身影，她心头震动，她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清清不明白。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湛辰说。
“我欠清清，一世恩怨。”
“我欠清清，一条性命。”
“我要还给……还给你。”
“而且。”
“我爱你。”
“所以，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
他不是为了她的神力而爱她。
从他在凡间见到小徒弟的时候，她满身狼狈却倔强独立，他就在心中，种下那个眉眼清冷的小姑娘的影子了。
他喜欢她，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他爱她，爱得隐忍又克制。
他慢慢地凝望她的影子——他跟灵子夜谈论过，灵子夜说所有人都要魂飞魄散——但是这并不是真的。
他才是阵法的那个主操纵者，他才是阵法发动的核心。
所以其他几个，都可以转世轮回，等待一切从头再来，他们早晚……
还可以再修炼回神界的。
唯有他。
他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玉清清看着他的脸庞，他张了张嘴，却连声音都消散在风中，他的身影，一点点化作满天金光，玉清清听见他说。
“清清……会成为神帝。”
“真好。”
苏湛辰脑海之中涌过很多画面，他当初为了求她回来，用心头血点灯。
他布下法阵，让一切逆转回万年前。
他让神女入凡尘，他亵渎神女，让高高在上的神女同他纠缠——爱欲宛若漫天大火，他早已经把自己燃烧殆尽了啊。
灵子夜惊愕地转头看向苏湛辰。
苏湛辰伸出手，然后他缓缓地攥紧。
他说。
“我很开心。”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
清清会成为神帝。
真好。
我很开心。
玉清清看着他逐渐消散开来的影子，她咬紧牙关，心头仿佛被人无声地重击——她原本以为她回归神界之后，不会再有什么情感了——
她以为她可以熟视无睹，她可以无动于衷。
只是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落下。
她沉声说。
“你以为你用命换我成为神帝，我就会永永远远记得你么？”
“你休想！你若是当真魂飞魄散，我根本不会记得你！”
“苏湛辰，你听见了没有！”
“不论是你，还是谁，休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在我心头烙下永恒烙印！”
她看向眼前的五个疯批——玉清清缓缓伸出手，她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眼泪在脸颊上，滚烫得让她灵魂仿佛都在颤动，但是她却能冷静下来，然后她伸出手，握紧了自己的天玄剑。
“神帝是吧？”
“天地法则既然要给予我这样的权利，那么我要留住他的魂魄！”
她眼底掠过一丝决然之色——指尖缭绕丝丝缕缕气流，然后她遥遥一指，无数神力疯狂从她身体之中涌出。
落在那道已经渺淡无比的影子上。
她居然想要硬生生地逆转天地法则。
留住他的魂魄。
玉清清神色凝重，她微微咬唇，而她的唇瓣溢出金色的血珠，她却好似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唇角的鲜血，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眼前的缥缈影子。
而苏湛辰，几乎是惊讶到了极致。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
玉清清居然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来拯救他。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那道影子好似镜花水月，要在刹那破碎，但是最后还是留存住了一道极为渺淡的影。
玉清清抬眸，她说。
“我即便是与天地相争。”
“我也绝对不会认输。”
她从来都是一身倔强骨的那个玉清清！
“我玉清清，不需要你用魂飞魄散换我当神帝——你休想用性命，换生生世世，都铭刻在我心头之上！”
“你这条命，我玉清清能救回来。”
她眼底深处，有日月，有星辰——有无尽璀璨的一整个世界！
她同时打了一个响指，天地之间，仿佛响起了悠远而又漫长的古钟声，仿佛回到初始国度，她眉眼之中，是真正的神圣清气。
一缕缕，注入人间。
注入眼前即将要消失的影子之中。
她分出一缕神力。
与天相争，换取他魂魄留下一缕。
大阵的金光一点点消散，不论是敖凛，还是灵子夜，亦或者是南长镜同赫连星，都缓缓消失在大阵之中。
但是他们不会魂飞魄散。
唯独作为阵眼的苏湛辰。
他看向玉清清。
那道淡渺到几乎已经看不清楚的身影，缓缓张开嘴，开口对玉清清说。
“我不会后悔。”
他带着笑意，缓缓消失。
下界三千——他一缕残魂会随机落入下界，也许没有特殊机遇，永生永世，他也不能再见玉清清。
但是他说。
他不会后悔。
玉清清静默地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身影。
灵七七赶来的时候，看见就是天地一片荒凉的景象，同一个沉默不语的玉清清。
灵七七感应到玉清清身上的气息，吓了一大跳！
“神……”
“神……”
灵七七吓得话都快要不会说了。
“神帝气息？”
“神女殿下……您……您变成神帝了？”
“诶？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七七一头雾水。
而玉清清转身向前走去。
“神帝自愿为天地献祭。”
“我是新的神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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