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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姝进府给齐衡收拾了两身衣服鞋袜，准备了一些糕点，又匆匆的出了府。
她可不管齐衡是不是说过不让去，她现在就想看看他这几天怎么样。
府衙她还没去过，可此次一来，只觉得非常杂乱。
偌大的门口都集中了很多面色枯黄的百姓。
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边。
那些衙役没有见过她，只将她拦在门口不让进去。
恰好李兆林出来，才说了让她进去。
“多谢李大人了。”
“夫人客气了，齐大人真是我辈楷模。”
李兆林的夸奖不似作假，徐静姝轻笑一番，更加急切想要去看看齐衡了。
也不知道他把自己作贱成什么样子了。
读书写字都要做到最好，他也是一个骨子里很执拗的人。
这府衙内，只要有片瓦遮头之地，都是挤着人，院子里还支了一口大锅，上面还有热气往上冒着。
大堂之内的人少一些，徐静姝一眼就看到撑着椅子闭目养神的齐衡。
一身官服，上面很有多深色的印记，都快要包浆了。
他的脸有些消瘦，下巴上也冒出了青涩的胡须。
许是觉察到什么，齐衡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他飞快起身，绕过案桌，三两步跨到她跟前来了。
“你怎么来了？”
能看得出他眼里闪着光，很高兴看到她。
徐静姝看了看这里的嘈杂，拉了拉他的胳膊。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说会儿话。”
齐衡有些迟疑，扫视一圈，就被徐静姝拉了去。
他已经做的够好了，如今这里穿着官服的根本就没看见几个，只有他还傻傻的在这里。
后衙是办公所在，也有留职官员临时休憩的地方。
齐衡自然也分了一间，徐静姝让人橙红和橘绿去前面的大锅里打了热水。
“你午间用了什么饭？”
“一碗稀粥。”
齐衡答了，这么多灾民又会有多少粥可以分。也这么多天了，只怕也没有多少粮食了。
轻叹了口气，心微微酸。
打了食盒，里面是一些果子。
“你先吃一些，今晚必须回家，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话，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流下来了，背过身子偷偷擦了擦，却正被他看到了。
齐衡起身，将徐静姝的身子扳过来，给她擦了泪。
“别哭，我并未受苦。”
“只是，来了这一遭，我才知道，原先咱们那些苦比起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真的有人能吃不起饭。”
也真的人心这么黑，这么恶，如今粮食都买不来了。
徐静姝靠在他的肩头，轻拍着他的背，他未尝过人间疾苦，此次他看着只怕是人间炼狱了。
“可递了折子给官家？”
“这么没递，你走了没两日折子就递了。”
徐静姝将他推开，满眼不可置信，“可我在京中并未听到半点关于扬州府的事情。”
齐衡也不信，他送的早，就算扬州府的是没起了多大的波澜，也会溅起一点水花的。
扬州水患，剧中未提到过，可剧中齐衡也并未来过扬州。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了，但是却也未见有晴的迹象。
“那就不走驿站，我以我的名义，给徐府发一封信。”
齐衡点头，却随即又摇了头，“如今雨大，水势也大，北上的船可有。”
“此次的船是大舅舅帮忙找的，也许船还未走。”
她这么说，齐衡已有打算，着手去安排了。
让不为去了码头，徐静姝已经铺了折子，研了墨。
“此次，父亲和哥哥一起想了对策，说是如果不能剥茧抽丝，不如反其道而行。”
齐衡怔了怔，想到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些不敢相信。
“元若可想看着这扬州府的百姓民不聊生？这事，无论成不成，你都要试试。”
想了许久，齐衡还是亲手写了折子。
不为也带了消息回来，也幸好赶得急，不然差一步那船就要走了。
折子写好，齐衡也不想声张，让不用随着船走了。
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这天气，他还出了一头的汗。
“洗洗吧，橙红和橘绿弄了热水。”
看他还想拒绝，徐静姝直接将人给压下了，“现在缺的是粮食，又不是水，你用掉些水又能如何？”
摆明了他不洗，徐静姝就不会放他出去，只能任由她将官服解了。
徐静姝为他擦着背，这几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官服都不知道被打湿几次了。
“我也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小公爷，竟然还能撑着。”
齐衡靠在浴桶边，轻笑一声，“我倒是能撑住，就是不知道这些百姓还能撑到几时。”
“会好的，这雨不会下太久的。”
解了他的发冠，又将他的头发用皂角洗了，才允许他出来。
他的官服已经太脏，让橙红送回家里去了，所以他只能穿便服了。
看着身影在屏风后的身影，徐静姝才猛地起身。
“齐衡，你可听说过，洪水过后瘟疫横生？”
动静停了一瞬，随即就看齐衡未系腰带冲了出来。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囤积一批药材。”
徐静姝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科技和医疗水平，一个小小的瘟疫就能尸横遍野。
“我从一个札记上看过，除了艾叶熏烟可以除疫，那些河水也不能再喝。”
“所以，趁着雨未停，我们要早做准备。”
齐衡的眉头皱起来就没有落下过，徐静姝有些后悔今天跟他说这些事了。
可眼看着雨越来越小，的确需要早作准备了。
“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徐静姝伸手将他的眉头抚平，落在他的脸侧。
“第一个堤坝溃了之后，我就下令各县府疏散堤坝周边的百姓了，如果他们按令行事，想必情况能好一些。”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的第一道令他们一定会听的。”
除了说这些话，她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他。
只是看扬州府衙的这些官员都能如此懈怠，只怕县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种明明看着，却又觉得无力改变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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