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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屁颠屁颠跑下楼，没一会儿提上来一把长柄八角锤。
“用这个！”
芮安接过，找好角度站稳，对沈怡曼说：“往后退，伤着你我可不管。”随后抡起锤子就重重砸在门上。
她是来真的，一下接着一下地砸，绝非虚张声势。
门上的窟窿不断扩大，转眼间已是空洞大，木板少，成年人轻轻松松就可以从洞里钻过去了。
但芮安还不停手，越砸越激动，跟着了魔一样，眼里都要冒出火光来。
好像在借此机会，发泄满腔的怨愤。
沈怡曼看得呆了，不自觉又后退一步，喃喃道：“疯了吗这是……”
沈红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地震了，蓬头垢面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这情景，吓得不轻。
想上前拦芮安，又不敢，只能拔直喉咙大嚷：“你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你要拆房子吗？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快住手！”
芮安用衣袖擦一把汗，咚一声随手扔了锤子，指指门锁的位置。
“小子锁门，我没办法。”
沈红也指向那破布条，“你就不能把这解开吗？啊？至于拆门吗？”
芮安拍拍手上的灰，又掸掸身上的木屑，淡然道：“你不早说，我下次来就知道怎么开锁了。”
“下次来！下次来这个洞能长好？！还需要开锁吗？这门，这门都破成这样了，还需要锁吗？不行！你得给我修门！”
芮安急起来，“我哪来钱修门？我都说了，我每个月只有一万块的零用钱！”
虽然这一万块钱最后全都进了她们母女的口袋，但话听在沈怡曼的耳中，只觉得芮安是在凡尔赛。
她忘记了刚才是她给芮安递的榔头，也帮腔道：“那不管！零用钱管零用钱，赔偿金是赔偿金！没钱你就去问霍先生要去！”
“对！你弄坏了我家的门，就得赔！”
“现在就赔！这扇门是古董，至少值一万块！”
芮安被她们吵得头疼，一挥手，“知道了，我让人马上来修。”
沈红不乐意了，“不需要你找人来修，你赔钱就是了！”
芮安再次重申：“我说了，我没钱！我只能找人修，然后请霍先生结账，你们爱要不要！我不赔你们还能拿我怎么样？去霍先生面前告我的状吗？”
她见好就收，放完狠话再给她们个台阶下。
“最多，最多我让师傅帮你们把灯啊窗啊什么的都一起修好，总行了吧？”
沈怡曼怕她耍无赖，真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她们又没吃熊心豹子胆，怎么敢去找霍家要钱？
于是偷偷扯扯沈红的衣服，示意她答应下来。
沈红便就借驴下坡，“行吧行吧！那尽快给修好。”
芮安当即给贺政打了电话，他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一辆大货车就停到了别墅门口。
梅康的房间需要换门换窗，施工起来粉尘很大，待不了人。
芮安虎着脸，不顾他的挣扎反抗，把他连拖带拽去了隔壁房间。
进了房间，姐弟俩一个锁门，一个拉窗帘，随后迫不及待地抱成一团，跪坐在地上，相拥了好久。
芮安抱着瘦削的弟弟，心口一阵绞痛，像是被生生挖去了一块。
“康康，你好不好？告诉姐姐，你好不好？”
“姐姐……”
梅康不敢哭出声，只是把脑袋埋在芮安的怀里呜呜低嚎，小狼崽似的。
“康康受委屈了是不是？”芮安吸吸鼻子，一下下抚摸他的脑袋，“姐姐不是教你了吗？你多顺着她们，她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我不！我好讨厌她们！”梅康嘟嘴，蹙起小眉头。
“乖，那康康就再等等姐姐，姐姐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能赚钱养你了。你再坚持坚持，好吗？”
梅康点点头，用力抹去眼泪，“其实我没受委屈，我就是想姐姐了。”
芮安含着眼泪对他笑，“姐姐也想你，每天都想！好了，来，吃蛋糕。”
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一盒鲜奶蛋糕给梅康吃，然后把拆了包装纸，弄破弄花的笔和本子，还有图画书都拿出来。
“这上面姐姐都写好了拼音，你一定看得懂，慢慢吃，别噎着。”
她往他的裤子口袋里塞巧克力和糖，絮絮叨叨地关照：“晚上记得要刷牙，千万不能偷懒。饼干一会儿你藏在衣服里，薯片只带了一包，因为太占地方了，下次再给你带。”
梅康边吃边点头。
芮安疼惜地揉揉他的头发，“真是，要不是怕你进了福利院，还不如这里。姐姐真想让社工来看看，她们到底是怎么对你的！”
“唔，她们就是不管我，不敢打我的，姐姐别担心！我不去孤儿院，我等姐姐来接我！”
芮安听得心都碎了，把他搂到怀里，脸贴在他的头顶，死咬住唇，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等梅康狼吞虎咽吃完，她把包装盒收进包里，又抱了抱弟弟，才依依不舍地下楼。
看到沈红正在对工人吆三喝四，芮安气冲冲走上前拍拍她。
“我弟怎么被你给养得那么瘦？我每个月花一万块是给他减肥的吗？下个月要是还这样，我以后就不来了！反正他也不认我！”
沈红瞟一眼她被抓破的手臂，歪斜的衣领，还有松散的马尾，心虚地笑笑。
“那小兔崽子不爱吃饭，而且吃再多也不长肉，这点随他爸。”
她转移话题，“对了，你有空去劝劝梅子科，让他同意把房子卖了，我们几个一起分钱，多好！”
芮安怎么会看不出沈红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女人无非就是想榨干梅子科最后一点家产。
她撇撇嘴角，“巧了，梅子科也托我劝你跟他离婚，大家好聚好散，你也能早些另觅佳婿。”
沈红可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芮安一心想要梅康的抚养权，故意阴阳怪气地激她：
“那我也得先觅到才行啊，万一两头落空了呢？可带着一儿一女，让我上哪儿去找好男人？”
她抱着手臂上下看看芮安，嗤笑一声。
“不像有的人，前脚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一样，后脚就跟有钱男人回家了！平白无故把教养自己十多年的老爸给弄去蹲大狱了！”
芮安恨她黑白颠倒，怒斥道：“平白无故？梅子科当年蓄意谋杀我，人证物证都有，你要是觉得他无辜，你去给他申冤啊！让法院重审这个案子啊！”
沈红双手叉腰，瞪起眼睛，“你这丫头片子，仗着有靠山，翅膀硬了你！你别忘了，你现在的金主是你爸给你找来的！你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得多谢你爸！”
“听口气你与有荣焉，要不要连你一起谢？”
低沉的男声陡然响起，芮安回头，看到霍远涯缓步走进来。
一身做工精良的定制西服，衬得他肩宽腿长，背脊挺直，逆着阳光的身形轮廓，很像那一夜的霍湛言。
不过他们相像并不奇怪，毕竟是亲兄弟。
芮安收回目光，落寞地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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