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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笙听着二人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姬红醉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老天，这姐姐好美，连我一个女孩子都被她迷住了，难怪人家都叫她南城仙子！”她忽然瞪起眼睛看向弃鬼，“你刚才那么殷勤地帮人家拔箭，是不是也给她的美貌迷住了？”
弃鬼摇摇头，神情颇为玩味：“帝都的女人美不美，得卸了妆才知道。”
“呸！”北堂笙翻了个白眼，“你果然也是个大色鬼！”
两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姬红醉一行人忙碌，直到所有粮药装卸完毕，车马开拔，方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姬红醉命人把四具杀手的尸体也单独装了一车，这才准备上车。她回头看了弃鬼一眼，稍作迟疑，便出言邀请北堂笙与自己一同乘坐，北堂笙开心不已，正要过去，却被弃鬼拉住了。
“干甚？”北堂笙斜瞟着弃鬼，语气很是不满。
“你驴呢？”
“……”
北堂笙一拍脑袋，幡然省起自己的爱驴还在十几里外的一处草丛里趴着。那是她小解时留在那儿放风的。
“这下完了……”她惊恐地捂住了嘴。
“那是头好驴。”弃鬼有些惋惜。
“好你个鬼，我的银子还在它身上，一百多两呢！”
弃鬼揉了揉眼睛：“应该不会有人喜欢吃驴肉吧……”
马车里的姬红醉见二人迟迟不动，似在商议什么，不由探身出来询问：“你俩还走不走？”
二人还在迟疑，忽听一阵沙沙的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弃鬼扭头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不紧不慢地从夜色下走出，悠然得像是在散步。
那是驴。背着包袱的黑驴。
“爱哭鬼！”北堂笙欢呼一声，冲上去兴奋地抱住了黑驴的脖子。黑驴发出一声绵长的哭嚎，仿佛在向她诉苦。
“果然是头好驴。”弃鬼摇了摇头。
然后缰绳就落到了他手上，再抬头，北堂笙已经一溜烟钻进了姬红醉的马车里，放下车帘前，还不忘冲他拌了个得意的鬼脸。
一行人彻夜赶路，天亮时终于返抵东杭。
辰时，姬红醉遇刺的汇报密奏便送到了斐君的书案前。帝都贵胄在南方遇刺，这还了得？斐君惊怒之下，立刻下令密召仵作对四名杀手验尸，彻查凶手来历。
上使行馆内，姬红醉正半卧于榻上闭目休息，忽听外面一阵急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正暗恼前门卫士怎么不通报就放人进来，里屋的门已被人砰地一下推开。
一人风一般闯了进来，姬红醉看见来人，不禁有些惊讶——来的居然是沈观，难怪外面的人拦不住他。
旋即两个卫士匆匆追到门口，惶恐地跪在了门外。
“你伤势如何？”沈观放下手里的药箱，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姬红醉挥手屏退两个卫士，也不说话，只弯起眉眼瞟着沈观。时值夏日，她身上紫衫如纱，薄裙堪堪过膝，一双膝裤腿儿更是早给她蹬到了床边，微一侧身，便浮出裙叉间的纤长玉腿，看得沈观蹙眉不已。
“你好歹也是帝都城主，如此不重衣着仪态，成何体统？”
“这是我的行馆内室，我在这里想怎么穿怎么穿，要什么劳什子体统？”姬红醉吃吃一笑，故意把长腿又往上抬了抬，“倒是沈太医你一个臭男人没皮没脸地闯我闺阁，你又成何体统呀？”
沈观呆了呆，这才猛醒过来，确实是自己冒冒失失跑进人家闺阁的，小丑竟是他自己，尴尬之下，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姬红醉得意地觑着他的窘态，待欣赏够了，方才收了笑脸，正色道：“你大老远跑过来，要只是想给我念念女德经，那你可以走了。”
原本沈观正是听闻了她遇刺重伤的消息，这才匆忙前来查看，不想进门就吃了一嘴闷瘪，心里好不痛快。但他终究想到，姬红醉身处要位，对稳定治疫大局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她可绝不能在这时候轻易倒下，遂定了定心神，抬起头严肃地看向她：“你的伤势如何？我听说你中了一箭……”
“多谢关心，死不了。”姬红醉很不高兴地扭过头去。以自己的武功居然被几个杀手伤成这样，实在有些丢份，想想就有些恼火，更不想听到别人频频提起了，尤其是眼前尖牙利齿的这位。
沈观却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仍恳切地请求道：“请让我看看伤口吧，这个天，伤口很容易溃烂，到那时就不好长了。”
姬红醉没好气地回道：“修罗场里活下来的人，什么伤没受过，一点箭伤而已，烂就烂吧！”
沈观急了，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南城主……”
“出去！”姬红醉猛地翻身坐了起来，厉喝了一声。但这一下动得太狠，登时牵动胁下伤口，痛得她腰身一颤，本能地伸手捂了一下。可即便痛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已从额头滚滚而落，她仍死命咬着嘴唇，不发一声。
沈观呆呆看着这满身都透着倔强凶狠的女人，心里轰隆震了一下。他颓然苦笑了一声，默默拎起药箱往外走去。将至门口，他脚步一顿，忍不住转身看向姬红醉。
姬红醉冷哼一声：“看什么？”
“没什么。”沈观放下药箱，低声苦笑，“只是忽然想起，先前你说过，我这样的人活该老婆被我气死。”
姬红醉抬眼望天，脸却不觉有些发红。
“你可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想跟你争论什么。”沈观的声音慢慢变得低沉，隐隐透着几分悲伤，“只是我刚才……我刚才……看到你宁愿强忍伤痛也不肯喊出声的样子，像极了内子从前。她与你一样，都是十匹马都拉不回的倔脾气。”
姬红醉眨了眨眼，神色稍稍缓和了下来：“哦？那她是不是被你气死的？”
听到这话，沈观忽然有些落寞失神，半晌没有回答。他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支碧沉沉的笛子来。
姬红醉看见此物，蓦地眼睛一亮：“笛烟？”旋即把手一伸，“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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