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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不是觉得我这人信任感全无吗？为什么在灯光熄灭时候的第一反应是抱我的腿，而不是抱住这把梯子？”
苏鹿不说话，他便迅速从高处跳了下来，长指扣住她的下巴，目光直逼她那双无处安放的眼睛。
“鹿儿，你还爱我，是不是？”
即便从一开始，她对自己的态度就是抗拒不已，可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是最不会骗人的，她信任自己，甚至还依赖着自己，这就足以让他得出刚才的那个结论。
苏鹿有些恼恨地直接推开了他，“陆时铭，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我说过了，我很喜欢威尼斯这里的生活，也暂时没有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问题的打算，就算当初那件事情不能完全说是你的错，难道后果就一定要我一个人来消化承担吗！”
她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太大说服力似的，又十分懊恼地补充了一句，“无缘无故的，你修那个灯泡干什么！”
要不是他忽然拧灭了灯泡，她就不可能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来，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那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是你还打算继续住在这里的吗？”陆时铭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在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跟我回景江市之前，难道我要让你一直住在这样一栋漏水又漏电的破房子里，这是哪门子为人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苏鹿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彻底噎住了。
……破吗？
她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
就像以前跟沈音一起挤在她的小公寓时，她从来都没羡慕过苏家的高墙大院一样，如今住在这栋漏水又漏电的“破”房子里，她也一样不会怀念起半山别墅他跟她在一起时的生活。
也许是怀念过的。
可当初，亲眼目睹黎安岚穿着她的拖鞋又裹着她的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画面还在眼前，那样的刺痛太深切了，深切到此刻她已经得知了真相，心脏却还在忍不住地隐隐抽痛着。
“算了……”苏鹿瞥开视线，不想再跟他做任何无谓的争辩，“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珠珠还在楼下，我先下去了。”
陆时铭这回倒没拦着，只是目送苏鹿下楼的背影，他的目光也跟着寂寥下几分，忽明忽暗的，如同是那盏被他修理之前的廊灯。
收好梯子，又到卫生间稍作整理，陆时铭也重新回到了楼下。
两个大人之间的气氛自然是有些诡异的，好在珠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桌上的食物吸引，顾自“吧唧吧唧”地吃着饭，也就没空来注意这些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一顿饭很快吃完。
苏鹿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抱着珠珠去楼上洗澡。
陆时铭则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的大雨一根一根点起烟来。
雨势很大，但他仍旧可以叫聂恒随时开车过来接走自己，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好不容易才能够确定她的心意，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跟她们母女亲近的机会。
楼上。
珠珠浑身涂满泡沫坐在浴缸里，换下来的衣服则被溅出来的水花打湿，她想到楼下同样湿了衣衫的叔叔，忍不住问，“妈咪，叔叔等下洗完澡之后，要穿什么衣服呢？”
苏鹿正好拿着喷头冲洗掉她身上的泡沫，闻言，手里的动作略有一顿。
她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叔叔要在这里洗澡呢？”
他就应该回到他的高档酒店里去，不管外面的天气再差，聂恒也会风雨无阻地过来接他，完全不需要纡尊降贵待在她这间守不住大佛的小庙里。
珠珠却摊了摊手，“可是我觉得帅叔叔好像一点都不想回家去耶……”
苏鹿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回去的？”
“因为刚才另一个淋雨叔叔过来的时候，他连进都不想让人家进来，肯定是怕妈咪你拜托淋雨叔叔把他送回家里去。”珠珠很老实巴交地回答道。
噗——
苏鹿差点就要笑喷出来了。
这小丫头，给聂恒取了“淋雨叔叔”那么窘迫的外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能看穿陆时铭的心思，知道他今晚有赖着不走的打算？
苏鹿继续着替她冲洗泡沫的动作，无所谓道，“他不想走就随他待着呗！反正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床了，要睡沙发还是睡地板，随便他自己挑不就行了？”
珠珠撅起小嘴，突然就有些为难起来，“可是妈咪，叔叔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楼下又没有可以盖的被子，叔叔这样子过夜，会感冒的耶……”
大概真的是血浓于水吧？
陆时铭揍了徐离曜还没两天，珠珠就已经忘了他的舅舅打架的事，变着法儿地给他说起情来。
不过提到徐离曜，苏鹿还真的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好好治一治那个总爱耍赖皮的男人。
她用浴巾把珠珠的身体擦干，又给她换上了一套新的睡衣，随意问道，“珠珠是不是很担心叔叔会感冒啊？”
珠珠想了想，点头。
苏鹿替她扣好胸前的扣子，继续道，“那妈咪想要让珠珠帮忙，给楼下的叔叔送一套换洗衣服，珠珠又愿不愿意呢？”
珠珠这回连想都没想，直接点着脑袋就如同捣蒜。
“你过来，先把拖鞋穿上。”
苏鹿从浴室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珠珠已经听话地穿好鞋子，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对着珠珠的耳朵低声吩咐，小丫头便乖巧地点点头，而后捧着衣服一跳一跳开心地下楼去了。
苏鹿看着女儿的背影，顿觉心情也十分不错，她掸了掸手，很快转身就回了房间。??
陆时铭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楼梯那边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转过身，见到的却不是苏鹿本人，而是穿着一身小奶牛睡衣，正捧着什么东西从楼上下来的珠珠。
“叔叔叔叔……我来给你送衣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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