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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开朗宽阔的水面，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远处星火几点，烟树迷离。
一抹月影斜挂天边。
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
鬼面公子狼狈爬上岸，刚浮出水面陡然卸了身上力道，躺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待呼吸平复稍作休憩。
四周静谧，泠泠水声不绝于耳。
鬼面公子忙不迭地爬起身，看向身旁不远处的人。
白云暖躺在岸边草地上，纹丝不动，河水浸润的惨白小脸被大掌轻拍几下，毫无反应。
“醒醒！”嗓音夹着几许焦急。
鬼面公子此时才有些慌乱不堪，忽然意识到她不谙水性，急忙蹲下身将耳朵附在胸前，仔细聆听孱弱的心跳，努力找寻她还活着的踪迹。
他二话不说，摘下面具，露出被黑布蒙着的面容，吸了水的黑布附着在脸上，勾勒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晦暗不明的眼眸灼热几分，眸中墨色翻涌，笃定决绝，大掌毫不犹豫伸向白云暖腰间的衿带上。
轻微起伏的绵软随着包裹的衣料被松开，呼之欲出。
颤抖的手一顿，盯着那一处的剑眉拧作一团，微微偏过眼，避开让自己口干舌燥的软腻温香。
眼见白云暖如死寂一般的脸，鬼面公子收敛心神，迅速盘腿而坐，拉起摇摇欲坠的白云暖，伸出手掌，自丹田运转内劲于掌心，慢慢附在白云暖后背。
白雾一般的热气自鬼面公子的头顶飘散出来，周身被内劲散出的热度，将湿透的衣衫渐渐熨热。
过了一会儿，白云暖紧闭的唇立刻呕出不少水，咳嗽几声，耷拉着脑袋。
鬼面公子收回掌，白云暖的身子软绵绵向后倒入硬挺紧实的胸膛，他试图唤醒白云暖，怀里的人却像失了生气，一动未动，紧闭的双眼毫无睁开迹象。
心下一阵疑惑，指腹触及额间，滚烫一片。
之前甬道里昏暗，他都未曾发觉，此刻掌下肌肤的温度，灼烧得能让人退却。
温声细语自黑布后的唇流淌出，“对不起，这么久我都未发现，只是……这般逞强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说到最后似在叹息，言语间满满的无奈。
手指不由抚上白皙如初的面庞，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鬼面公子重新戴起面具。
……
白云暖躺在破旧的床榻上，小脸儿潮红的如同吃了初酿，嫣红唇瓣轻启，断断续续呓语着。
站在远处打量白云暖的老妇，畏缩坐在角落的木桌子旁，灶房的帘帏被人撩开。
鬼面公子端着一个裂口的破瓷碗盛了些刚熬好的姜汤。
“爹爹……”
梦呓被坐在床榻边的人听个干净。
鬼面公子将白云暖半抱着倚在自己怀中，贴在唇边的瓷碗倾斜，姜汤眼见着自唇边滑了出去。
剑眉拧成了麻花。
老妇的目光移向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仍旧有些害怕。
想起之前听闻敲门声，她开门所见的景象，差点儿将自己吓个半死。
大晚上的，戴个凶神恶煞的面具的男人，怀抱着一位浑身湿透的女子。
这男人怎么看怎么危险……
“这位……这位壮士，那姑娘看着病得不轻，老朽这里并无什么草药，壮士还是赶紧去镇子上请个大夫来瞧瞧。”老妇看向鬼面公子，怯怯开了口。
老妇的话正中他此刻内心所想，鬼面公子盯着身旁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目光移至白云暖有些发抖的身子，愁眉不展。
”内子染病，还望照顾一二，在下去请大夫。”
老妇听闻“内子”还很狐疑，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
桌子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老妇倏尔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这银子，够她一个人吃好些日子，除夕来临前，都不用愁了。
踏出门的脚步又踱回来，朝着银子伸过去的青筋满布祛皱的手，因着男人的动作缩回衣袖里。
“她的衣裙湿了，烦请找身衣裳给她换上。”
老妇愣怔点点头。
躺在榻上紧闭双眼的白云暖，感觉自己一会儿置身冰冷刺骨的水里，一会又置身燃着熊熊大火的火炉上。
寒冷与炽烈相互交替。
浑身上下倍感煎熬。
一枕槐安，南柯一梦。
白云暖发现自己只着了雪白的中衣，站在一处广褒空旷的土地上。
天边黑压压一大片乌云，与远方城墙上燃起的黑烟，交织在一起。
浓烟滚滚，火光四溢。
黑云压城城欲摧。
白云暖赤裸着双足，四下张望，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兵器，歪歪倒倒躺着许多身着盔甲的士兵。
浓重血腥味随着不远处飘扬的旌旗扑鼻而来，振聋发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随之颤抖不已。
白云暖望向迎面猛冲过来的千军万马，愣怔当场。
参差的刀剑直指天际，尘土翻涌，犹如浪潮拍岸。
喊杀声恸哭声响彻云霄，火光鲜血中，白云暖恍然见到熟悉的身影。
“爹爹！”
白泽正手持长枪，骑在高头大马上，铠甲被血污染红一片，正举枪向着前方敌人刺出去。
白云暖眼睁睁看着那些骑马踏过自己身体的人，朝着白泽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数支箭羽突然冒出来，对着白泽的身体，急速飞射过去。
白泽正在反抗拼杀的身形一顿，被血污染了的面颊陡然瞪大眼，迎面而来的刀剑直直贯穿胸膛！
“……不！”
“不要！爹爹！”
喉头干涩的要冒烟，脑袋昏昏沉沉，混沌一片。
白云暖沉重的眼皮撑开一丝缝，模糊中看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心下莫名安定。
唇边一阵温热，白云暖毫无意识启唇慢慢吞咽，苦涩瞬间充斥咽喉。
躺在榻上酡红脸蛋的人对这些苦不堪言的东西皱起了眉，可浑身虚弱无力，根本无法抗拒。
只是每每苦的皱巴的汤药喝了之后，接踵而来，便是清甜的甘霖。
清甜的甘霖随着软软糯糯的东西，一同滑入口中。
唇上浅尝辗转，唇里温柔肆虐。
她总会不自觉追寻这甜腻柔软让人贪恋的美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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