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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哑奴说几位客官出手阔绰，一音擅自做主将几位客官带来雅间，望客官勿怪！”
“雅间避开喧闹也能点曲儿，确实是极好的！一音姑娘有心了！”
白云暖语毕，却见一音目光一滞，捂唇浅笑，“这位姑娘虽然是第一次来六音坊，却对教坊里的规矩颇为熟稔。”
“略知一二……不过，方才姑娘那《水仙子·夜雨》唱的极妙！”
一音抿唇浅笑，轻纱微动，窈窕极了。
“谢姑娘谬赞！”
“还不知这儿的曲目有哪些？”
白云暖说完，一音拿着一卷竹简过来，竹简摊开，目光一扫，每一块竹片上都刻了曲目，竹简像是被许多人触摸过，刻字的竹片早已颜色不均，字迹黯淡，泛着旧泽。
秋波一样的眉眼来回逡巡数遍，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的，白云暖抬睫疑惑，“敢问一音姑娘，这儿可有《双调·蟾宫曲·春情》？”
一音姑娘听罢柳眉轻蹙，仔细回忆，而后摇摇头。
“姑娘说的曲儿，一音未曾听闻，一音只会这曲目上的歌儿，姑娘说的名儿一音未曾听过，可是这名儿记错了？”
白云暖正一手托腮思忖一手在桌上有规律的敲击，敲击的手指被人握在掌心，手心被人撩拨，温之言凑近俊颜悄悄耳语，“这里比不得京都永乐居，夫人随意挑一首即可！”
白云暖听罢点点头，却是较了鼓劲儿似的，如同心底想吃渴望的食物，偏偏非要寻到吃到嘴儿才能缓解那些心痒难耐。
“这相似相近的名儿确实太多，兴许是我记错了……”
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来，鹿儿眼一转，“不若，一音姑娘听我唱一遍，再唱来听听，兴许能告知这曲儿的名？”
一音浅浅施礼，细目里明显喜笑颜开泛了一层光，互相讨教切磋学习新的曲艺，可是她的最爱。
“一音愿洗耳恭听！”
白云暖清清嗓子，又在一屋子几人众目睽睽之下，将桌上倒扣的空茶杯一字排开，倒了些深浅不一的茶水，找来一只竹箸，酝酿一阵，十指纤纤，边敲击，边阖目启唇。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敲击的动作骤停，白云暖沉醉于歌声的余韵，过了半晌才睁开眼，却见一屋子的人都看向自己。
满屋静谧，鸦雀无声。
白云暖眨眨眼，有些不解。
一音一脸欣喜，柳眉细目透着点点喜悦悸动的光华，“姑娘的嗓音磬韵还幽，绵如珠玉，一音心悦之。”
天玑摩挲着下巴，抱臂笑得灿烂无比，“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
天璇接着天玑说道：“乍一听似黄莺出谷，鸢啼凤鸣。”
天枢接着天璇说道：“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
这几人一唱一和接下话，将白云暖夸的脸儿通红，羞羞答答。
“这歌美极了！一音可否逾矩，姑娘将方才的歌教一音。”
“一音姑娘哪里的话，我将歌儿誊写下来给姑娘，曲调也会告知于姑娘！”
“如此…一音谢过姑娘！”一音又欠身施礼，分外恭谨。
温之言凑近悄然低语，调笑的话，让白云暖更是低下了脸，“看来为夫倒是要让六音坊出银子了，毕竟……夫人的歌声不可多得！”
“不如，一会儿一音再给诸位连唱三首曲儿？”
六音坊外突然哄闹一片，男子低沉粗哑的嗓音，随着步伐靠近雅间。
“我今儿就是来寻一音姑娘的，方才我都听闻她歌声！一音姑娘！一音姑娘！”
一音听闻男子的声音，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垂脸陡然面无表情欠身行礼，“几位客官，叨扰了！小女子去去就来！”
一音正起身到门边，雅间的大门却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哐当”一声，惊的雅间里一众人顿时做好了应对之姿。
温之言挑眉斜睨着门口，一双玄色长靴踏入门里。
来人一身褐白相间的武袍，腰间一柄明晃晃的长刀，身后跟着几名几乎同样服饰的护卫。
哑奴跟在身边“咿咿呀呀”想要阻止，奈何那些人凶神恶煞怒气冲冲直接闯了进来，根本来不及阻止。
“洛公子！”
“洛公子，请止步！”
“雅间已被这些客官包下，请公子莫要为难一音！”一音退至门边，低垂着眉眼看向来人，语气焦急。
男人一见一音，两眼放光，直接伸手上前，一音后退两步，轻巧避开。
男人端着一脸笑，“在下……只是想同一音姑娘私下……见面，嘿嘿！还望一音姑娘给个面子！”
一音又后退一步，快要退至墙壁边，男人走上前一步，笑容变得猥琐起来，丝毫不顾及在场这么多人。
“方才听闻姑娘在此的歌声，简直是天籁，听得爷……身上都酥了！”
“嗤！”
不大不小满含鄙夷的声音，打断男人靠近一音的动作。
男人回眸才瞥见一屋子半遮半掩面容的人。
却见方才轻蔑口吻自一个少年发出来，此刻那个少年靠在墙边，看向男人接着说道：“你莫不是耳朵有问题？方才明明是我家夫人在唱歌！”
玉衡一脸不解盯着男人，惹来身旁开阳皱眉摇摇头，示意他无需多言出口解释，玉衡立刻噤了声。
男人一脸狐疑，“夫人？什么夫人？方才不是一音姑娘在唱歌？”
男子再想上前一步，脖颈突然横过来一柄长剑，阻止了脚步。
天权看也未看，垂首举剑，剑尖寒芒点点，剑身挥舞的破空之音让雅间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霎时，那些跟随男人一道过来的人“哗啦啦”几下抽出随身配刀。
转眼间，屋子里几人上前几步，手中纷纷执剑出鞘。
两方突然对峙，剑拔弩张的气势将一音和哑巴小厮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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