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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一直紧跟着阿宇，阿宇走她便走，阿宇停下来她也跟着停下来。
阿宇不跟她说一句话，她也没有打扰阿宇。
他们两个都已无路可去，连晚餐都没个着落。
阿宇来到黄沙镇尾，这里有块方形告示栏，左面是新的豪侠榜，右面则张贴各种招工简讯和交易信息。
本来旁边还有一块告示栏，专用于张贴通缉犯，现在也贴满了交易信息，两块告示栏连成一块大的。
阿宇借着微弱的光浏览交易信息，然后再次离开。
当他转身的时候，发现小红依依不舍的在跟他告别，极远处站着三名大汉，手里带刀。
阿宇不解地望着小红，又望着身形熟悉的三名大汉。
这三名大汉正是他入镇时遇到的三人。
三人显然还记得阿宇，为首的大汉大声喊道：“原来是你。”
阿宇没有回答，蹙了蹙眉。
小红已走到三名大汉身前。
不料，左边大汉拔出了刀，朝小红脖颈砍了下去！
阿宇神色大骇，不得不疾吼道：“住手！”
三人果然住手。
为首大汉又道：“你叫阿宇对不对？”
阿宇点头。
大汉又道：“她叫小红对不对？”
阿宇点头。
大汉再道：“那就没错，动手！”
左边大汉又扬起了刀，手起，刀落，人飞，刀也跟着飞出五六米，斜插在雪中，红绸随风舞动。
阿宇已来到三名大汉身前，将小红拦在身后，冷漠的问：“为什么？”
三名大汉吃惊地望着阿宇，为首大汉道：“她坏了规矩。”
阿宇问：“什么规矩。”
大汉道：“烟花巷的女人若是不想再做婊子，就得自己划花脸！”
阿宇看了小红一眼，小红在抽泣，阿宇在心疼。
原本他以为小红的伤是荣大奶对她的惩罚，而小红跟来也是荣大奶的苦肉计。原来他想错了。
阿宇道：“她的脸已经花了。”
大汉又道：“可是她天黑前必须要离开黄沙镇，这也是规矩。现在天已黑了，她却还在镇上逗留，不是坏规矩是什么？”
阿宇皱眉：“谁定下的规矩！”
大汉也不隐瞒，道：“自然是诸葛家。”
阿宇道：“哪个诸葛家？”
大汉道：“大陆上还有几个诸葛家？”
阿宇道：“诸葛狗爷那个诸葛家？”
大汉道：“狗爷是管南方的生意，这里是北方，生意归牛爷管。”
阿宇道：“我要见诸葛牛。”
几名大汉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连地上那个也差点笑得再倒下去。
大汉大笑道：“废物阿宇要见诸葛牛爷，我没听错吧？”
另外两个大汉也大笑道：“我们都没听错。”
大汉道：“阿宇，这里也就你和我们，要换其他地儿，光凭你刚才对牛爷的称呼就足够你死上千次！”
阿宇没接话。
大汉缓缓敛笑，用力一拍阿宇的肩膀，真挚道：“阿宇，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我混，就是替诸葛家办事，以后黄沙镇上没人再叫你废物。”
阿宇淡漠道：“我本来就是个废物。”
大汉又笑了：“以前我也是废物，可是自从我替诸葛家做事以后，那些个凝元境见了我都得点头哈腰，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宇道：“诸葛家。”
大汉道：“不错！我每天站在镇口，就是想让他们看见我，因为我能被诸葛家看中，他们却挤破头都不行，到底谁更废物呢？”
阿宇没有回答。
大汉道：“不过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我得到了别人的尊敬，就必须做我的分内之事。”
小红缩了缩脑袋。
阿宇道：“你不能杀她。”
大汉玩味的笑：“为什么不能？”
阿宇道：“因为我不想杀你们。”
大汉愣了愣，上下打量阿宇，怎么看都像个普通人，如何能抵挡他们的刀？
刚才那一下，只能说明阿宇速度够快，出其不意罢了。
他们愣了片刻，旋即又放声大笑，笑弯了腰。
——废物阿宇在威胁我们？
阿宇也笑了，苦笑。
他实在讨厌麻烦，可麻烦总是找上他。
他不介意杀人，可他讨厌杀人。
好在他三年来总结出一个经验，想要活的够自在，第一步就是不欠人东西。
农夫给他喝粥，他给钱。
大汉替他开路，他给钱。
面摊老板待他不错，他不要工钱，然后离开。
掌柜经常欺骗他，对他没有关怀，甚至抠门得不给一文工钱。很好，他觉得自己就喜欢别人这样待他，所以他只吃三餐饭，无怨言的工作。可惜碰到熟人，他必须走。
他知道荣大奶要利用他，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亏欠荣大奶什么。
他宁愿别人欠他，再多都无所谓。他不愿欠别人的，一文钱、一分情都不行。
可是小红呢？
小红是替荣大奶做事不假，可小红有对不起他过吗？甚至为了他连脸蛋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岂能说不亏欠小红？
阿宇始终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为什么有人要甘愿替他付出？
如果没有这些人替他付出，他一定能活的很自在，甚至可以活得很逍遥。
难道这就是人生在世的无奈吗？
难道注定无法逃离人与人之间互相的关怀吗？
可是……他的处境配享受这些吗？
三名大汉已不再笑。
为首大汉道：“阿宇，你想好要与我们为敌？”
阿宇道：“请你们走吧。”
大汉道：“我们会把你的尸体埋进雪堆里，明早你会被黄蝎子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阿宇摇头，痛苦道：“请你们走吧。”
大汉道：“好！是你不知好歹，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三名大汉同时紧握住刀，然后倒下。
阿宇居然比他们先一步蹲在地上。
阿宇在整理包袱，把染血的剑重新放回包袱里。
小红本想提醒阿宇小心，本还想自愿死去，让阿宇离开。
可是小红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三名大汉就已死了。
小红始终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阿宇已整理好包袱，说道：“走吧。”
小红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很大：“你……是你杀了他们？”
阿宇点了点头。
小红依旧不敢相信，她只看见阿宇整理包袱时，露出的一截剑柄。
“你，你你你，你会用剑。”小红始终不敢相信。
阿宇却已走远。
隆冬的夜时常伴雪，三具尸体很快被大雪掩埋，很快这里将什么都不会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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