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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凡既已被抽到，倒完全不再猴急了，而且他身旁的是铁擎天，谁都不会把铁擎天当成累赘来看待。
基于对铁擎天的敬佩，屠凡走得很慢，他知道铁擎天已受了很重的伤，真元也透支的所剩无几，如今还能走直，还能拖着那柄厚重的石剑，全靠一股硬气强撑着。
既然既然，铁擎天还愿意跟他们冒险，岂非说明也是对他们很信任？
每个人都渴望被人敬佩和信任，屠凡更不例外，在阿宇身上他感受到了信任，在铁擎天身上，他感受到了敬佩和信任，所以他对铁擎天的印象很好。
可是很无奈，屠凡不擅长交朋友，或许有些小心翼翼的成分在其中吧，他怕不小心说错了话，让对方产生反感。
他们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快到长街的中段时，屠凡才突兀说道：“四娘那个女人你不能娶她。”
铁擎天瞪了屠凡一眼。
铁擎天实在不明白屠凡究竟是啥意思，马上就要死拼，居然还有心思讨论这种玩笑。
屠凡还以为铁擎天不满呢，赶忙道：“那女的不检点！”
“跟我有何关系。”铁擎天冷冰冰道。
“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女人了吧？”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为你着想啊兄弟，你跟阿宇是朋友，那就是我兄弟，我绝不会让我兄弟娶四娘那种女人的，玩玩就行了，要是娶回家，保准你睡不安宁。”屠凡倒也是真替铁擎天着想，他自己就上过四娘的当，被四娘背叛，所以对四娘难免有些怨念，他可不想铁擎天重蹈他的覆辙。
铁擎天铁青着脸，默不作声。
屠凡又误以为铁擎天是在不满意他说四娘坏话，叹道：“哎，忠言逆耳啊，等你吃亏上当就知道咯。”
铁擎天冷哼一声，实在有些讨厌继续这个话题。
好在屠凡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当看到前面增加数量的士兵越来越多的时候，屠凡的眼睛里燃起汹汹战意，浑身像被乳白火焰点燃一般，婉如一尊火人。
铁擎天精光一闪，清晰无误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这力量，居然和阿宇的剑的力量相似，当初休老板就是死在神力之下的！
难道说，阿宇的朋友都拥有这样的力量？
铁擎天必须承认这种神力非常强大，可以说普通的真元在这种神力下不堪一击。
难怪他们能以一人之力不将徐国强军放在眼里，原来是有所依仗。
徐国那方几乎已将所有的兵力都调过来了，目前就有一万，还在不断增加，看着士兵像流水一样从各个巷子里涌去，屠凡婉如被浑身的火焰燃烧得炽热，然后想跳下水去痛快洗个冷水澡！
“你在这里等着。”屠凡终于忍不住了。
铁擎天停下脚步，他心知自己前去可能是个累赘，以自己目前的余力，顶多还能再施展一次十方斩，斩敌数量帮不了什么大忙……
忽然，铁擎天停止了思考，因为屠凡已经暴吼一声冲了过去！
没错！
屠凡是冲过去的！
他就像头燃烧的蛮牛，不知所畏的冲向将近两万的大军丛中！
前方是盾牌兵，足足五层厚的盾牌被他撞得粉碎。
他一拳头就能将一条线上的敌人全都砸倒。
按说再强的防御护盾都有一个承受的极限，但屠凡在人堆里横冲直撞了一阵，身上居然没有一点伤，铁擎天看得清楚，没有一柄马刀能破开屠凡的火焰防御罩，甚至那股防御罩似有自主意识一边，将所有靠近的人弹飞出去。
两万士兵足足占据了长街几百米远，屠凡这头蛮牛冲了岂止几百米，他根本就不是直线冲的，而是完全毫无章法的乱冲乱撞！别误会，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军步，更没有任何战术可言，无非就是屠凡乱冲罢了。
他压根就没把对方当回事。
两万如何，三万如何，五万十万又如何，连他的防御破不开，连他一拳都挡不住，还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呢？
铁擎天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屠凡不像蛮牛，而更像一个人。
屠凡当然是个人。
可铁擎天将他看作人的同时，却把徐国士兵都当成了一窝蚂蚁。
屠凡就是那个践踏蚂蚁的人！
若是你面前有一窝蚂蚁，你用心去踩，你会刻意制定出某种步伐，计划好先踩哪里后踩哪里吗？当然不会！因为那都随你高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半刻钟后，屠凡似乎玩够了。
他所杀的人岂止两百多个，恐怕得以千字单位计算了吧，只要他愿意，将对方全军覆没都不是问题！
“住手！”
就在屠凡玩够了冲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眼睛里瞪出杀气般的光。
这声住手是从铁擎天身边发出来的。
铁擎天身旁已站了五百左右的士兵，他们拿刀架在铁擎天的脖子上，威胁屠凡住手。
屠凡已有很多年没被人威胁过，哪里容忍得了别人威胁他，当场就想发飙，可铁擎天的脖子上留下两抹殷红，血水都流淌了出来，只要屠凡敢轻举妄动，铁擎天的脑袋必然会搬家。
“放开他！”屠凡暴吼道。
“你你你，你你你退后……格格格格……”这人牙齿在打架，双腿在发抖，刀也在抖，却不肯离开铁擎天的脖颈，所以颤抖的刀割着铁擎天的脖颈。
铁擎天脸上没有痛意，他手中依旧握着石剑。
刚才他已用了最后的一次十方斩，现在他再也无力反抗，可他还能自杀。
或许是察觉到铁擎天的意图，屠凡抬手大叫道：“你别乱来！老子根本就不怕他们，就算让他们抓，他们也奈何不得老子！”
铁擎天相信屠凡，不过铁擎天依旧选择自裁。
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何况还是素不相识的人，是的，他没拿屠凡当朋友看，只不过当成临时战友罢了，而这种临时战友还是在他抱有目的的情况下结成的。
铁擎天不愿欠屠凡什么。
就在铁擎天准备用刀了解生命的时候，天空忽有一抹长虹闪过，阿宇的剑轻而易举击落了石剑，而另一柄剑的风声还在很远的地方，那柄剑就已将铁擎天周围的生命全都收割了。
铁擎天茫然，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阿宇的剑！
天剑又已消失，阿宇却出现在了铁擎天身后。
屠凡长松了很大一口气，转而怒瞪着身后台士兵后方的台阶上。
蒙小安知道屠凡在怒视他，也知道屠凡轻易就能碾死自己，可他的眼神依旧盯着阿宇，眼睛里有闪烁的光，似乎，带着惊喜？！
“屠大哥，回来吧。”阿宇道。
屠凡刚想冲出去把蒙小安碾死，但听到阿宇的话，立刻忍住暴脾气，退了回来。
“给你添麻烦了。”铁擎天道。
“不麻烦。”阿宇道。
“可是我让你坏了规矩。”铁擎天道。
“本就没有什么规矩，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只能是我高兴。”阿宇道，“你是我朋友，我高兴救命就救你，这就是规矩。”
铁擎天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阿宇，因为他跟过来的意图，可以理解成想刺探阿宇账下的兵力，现在他刺探清楚了，知道了他们的强大，却又欠了阿宇一条命。
“铁将军，你还不明白吗，我今天站在这里，本就是来请你的。”阿宇诚恳道。
铁擎天长叹口气，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阿宇的意思。
他早就得到消息，黄沙镇在练兵，如果不是备战，怎会练兵？别说什么休家要建私军的幌子，谁都知道休家想要兵的话，根本就不用练，随随便便抓一把黄沙镇的人出来，让他没做点什么都能够做到。
一直以来，休家养兵无非就是为下一代继承人做准备，那样的兵专用来打内战，而不需要练。
但这段时间黄沙镇练兵，是在练军。
黄沙镇练军做什么？铁擎天再傻都能猜到阿宇有野心！
铁擎天没有问阿宇，因为身为朋友他不能去问，但身为牧国的将领，他也绝对要防备着阿宇。
他一直不太愿意欠阿宇人情，没想到阿宇却把两个人情硬塞给了他，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么此刻阿宇把话说破了，直言不讳说“请他”，他能拒绝吗？
别人肯定不能，但铁擎天一定能！
铁擎天从来不需要被别人理解，就算他拒绝阿宇，哪怕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依旧会拒绝，这是原则问题。
“我不适合。”铁擎天道。
“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阿宇指着南方，看似在指蒙小安，实际上他在指更南方，更远更远的地方那里的一座雄城，“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会反了牧国，因为将我逼到黄沙镇的人，是牧王！”
“人做错事都会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铁擎天道。
“哼，代价？”阿宇道，“你以为牧王是因为我通缉犯的身份才下令缉杀我的吗？”
“难道不是？”铁擎天想不到其他理由，黄沙镇上几乎个个都是和阿宇一样的人，被通缉，被衙堂逼的无处可去，他们是帝国的渣滓，无恶不作的混球，心里难免会怨念世道的不公。
凭什么有些人犯了错，可以被赦免，而他们就因为没有身世背景，就必须沦落到亡命天涯的下场？
何况阿宇的身世背景还很雄厚，都被逼到这份上，只能说明阿宇所犯的错，一定很大！
犯错就要付出代价，犯了大错就该死，衙堂下令缉杀阿宇当然没有错。
铁擎天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铁擎天一直想不通，他印象中的阿宇并非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而且应该还是陆家的骄傲才对，怎么和外界传言的、和陆卫所说的完全不同？
这究竟是为什么？
“铁将军，你错了。”阿宇道。
“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对的。”铁擎天反驳道。
“可你错就错在，将我当成了传言中的那种人，尽管你知道我不是，但始终想和我保持些距离，无法彻底信任我。”阿宇道。
铁擎天默不作声，等于默认。
“你更错在说我错了。”
“难道你没错？”
“我没错！错的是牧王！你记住，不是牧国，是牧王！要缉杀我的从来都是牧王，而非衙堂，甚至连衙堂都不知道我和牧王的恩怨！”阿宇有些激动道，旧事重提，怎能淡然。
“你……我该怎么信你！”铁擎天不可置信。
话到这里，铁擎天其实已经信了。
因为这是最好的解释，这句话解释了一切，为何阿宇不像个坏人，却偏偏被当成了谣传成坏人，为何阿宇乃是陆家后人，却被人追杀成一条丧家之犬，他所认识的阿宇，和传言中的阿宇绝非一个人……
这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阿宇得罪了人！
得罪了一个比唐家，比陆家更加有权势的人。
泱泱帝国，谁能把阿宇逼成这样？
恐怕只有王族了吧！
“今日过后，还请铁将军听我细说，如今我一定要得到铁将军的帮助，否则……”
铁擎天抬手阻止阿宇继续说下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铁擎天的确明白，他刚刚才经历过，怎能不明白。
阿宇现在已不是一个人，他是黄沙镇上真正的主宰，自己手底下有兵，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都已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就像铁擎天身为将军一样，他已有了不可卸下的责任，男人之所以累，无非就是因为这些责任罢了。
但真正的男人就应该累一些，否则必然不是有责任的男人。
那些所谓的浪子，铁擎天最是鄙夷！
浪子或许认为自己很潇洒，玩世不恭，放浪不羁，逍遥天下，但在铁擎天眼里，这帮人是在以此为借口逃避责任，自欺欺人地去选择推卸责任。
所以铁擎天相信阿宇是个男人，他愿意和真男人打交道。
他们肩上，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我帮不了你。”铁擎天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他愿意和阿宇深交，并不代表他要为了阿宇的责任，而推卸自己的责任。
他是牧国的军人，一天是，永远都是，他无法帮助阿宇复仇。
铁擎天做不到。
“铁将军请留步！”南方传来一道声音，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通畅无阻，马端坐的少年正是蒙小安。
蒙小安就这样一人一马来到阿宇身前，跳下来马来对铁擎天说道：“铁将军，你们刚才可是在商量谋反的事情？”
阿宇和铁擎天脸色大变。
“与你徐国无关！”阿宇冷漠道。
蒙小安笑道：“我也没说与徐国有关啊。”
“那你想说什么？”阿宇问道。
“我？呵呵，我最想说的话，只能和你一个人说，我相信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俩的恩怨。”
阿宇好奇地打量蒙小安，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正打算说些什么，蒙小安又抢声道：“别急着回答我，更别问什么！饭是一口一口吃下去的，事情也要一件一件来解决，现在我们只说铁将军的归属。”
“你个毛崽子算老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屠凡伸手去拎蒙小安，却被阿宇止住。
阿宇对蒙小安道：“那你觉得铁将军该怎么办？”
蒙小安笑嘻嘻道：“铁将军的归属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他要么变成叛国贼，要么和你一样，被逼到黄沙镇，总之不管怎么做，他始终都会去黄沙镇，始终都会去当叛国贼。”
铁擎天猛然转身，双手已紧握住石剑。
阿宇又止住铁擎天：“稍安勿躁，且听他说下去！”
蒙小安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阿宇冷然道。
“你难道还猜不到我是谁吗？”蒙小安挑了挑眉。
阿宇脸色狂变。
蒙小安是蒙小安，还能是谁？
不！蒙小安可能是蒙小安，但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人……
阿宇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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