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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怪具体在什么地方？”
“一直往西，会看到一座山，山里有一道瀑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妖怪就住在瀑布下面。”
荒漠之地，占据水源，以此要挟附近居民，可见妖怪还是有脑子的。
三藏拿定主意，对桫椤说，“有劳国王替我徒弟们安排住宿，我去会会妖怪。”
“安排，必须安排！”桫椤很激动。
当年那一幕，已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若能除掉妖怪，不止报了无烬的仇，也破除了他的梦魇。
三藏拄着拐杖出门，缓缓飞向空中。
向西飞行十里地，见着高山。
山上绿树成荫，飞鸟成群，然而没有瀑布，更没有妖气。
山背面还有一座城池。
直觉告诉他，妖怪在城里。
现下太阳刚落山，城门未关，三藏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中年男人混进去。
城里并无异常，行人如织，骆驼慢行。
他走到街道中央，看到有棵树，树下围满一群半大孩子。
从他们穿的粗布麻衣看来，都是附近村民的孩子。
年龄在十一二岁之间，全是男孩。
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吵闹，其中夹杂有叫骂声，喝彩声。
他们气势汹汹的，朝地上拳打脚踢。
一个男孩被他们困在里面，在轮番攻击下，无法脱身。
这群小兔崽子，竟在贫僧眼皮子底下群殴弱势群体。
三藏冷眼一扫，大步上前。
看到有人走近，小恶棍们非但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手段越发残酷，打得男孩头破血流，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有个胖子一脚踩在男孩头上，朝着他吐了一口痰：“狗杂种，敢来这里撒野？”
“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滚出去。”
“……”
几人你骂一句，我骂一句，又要动手。
三藏怒喝一声：“住手！”
半大孩子们全都看过来，发现是个白衣贵族。
他们虽然无知，在父母的棍棒教育下，却也知道城里贵族不好惹，全都停下了动作。
便是这一刻，蜷缩成一团的男孩，突然抓住木棍，右腿蹬地，猛地朝胖子冲刺过去。
他速度很快，电光火石间，用手中木棍抵在胖子肚子上。
胖子痛苦万分地张开嘴，尚未把痛苦喊叫出声，男孩翻身跳起，一脚踢中胖子下巴。
“噗！”一股血水从胖子口中喷出。
胖子被踢飞出三步开外，重重倒在灰尘里。
好身手！唐三藏见了，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男孩就像发狂的猛兽，挥拳，将另一人打飞，抬腿一脚，又将一人踢翻在地。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完成。
照他这么打下去，其他人非死即伤。
唐三再喊一声，“我说了，住手！”
男孩回头，看到三藏。
那双要喷出火来的双眼，稍稍平息愤怒，朝其余男孩哼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其余人一时鸦雀无声，纷纷逃散。
男孩只有十二岁，个子不高，刚好到唐三藏肩膀。
一头枯黄的头发像野草，面黄肌瘦，让人怀疑他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套在他身上的衣服不仅脏、破、旧，还明显大了一号，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你会武功？”唐三藏开门见山地问。
“会。”稚嫩的声音，从男孩喉咙里吐出来。
“谁教你的？”
“庙里的乞丐。”
三藏悄然捡起一块石头，变作金子，递到男孩眼前，“带我去找他。”
男人一把夺过金子，小跑出去。
三藏跟在他身后，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座破烂的寺庙。
他站在庙门前，看到庙里坐着一群半大孩子，从穿着上判断，应该都是城里的流浪儿。
一个身穿白袍，披散长发的男人背对庙门。
男人在对孩子们说话，其中一个女孩声音，特别大，好像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被人嫌弃，所以大声哭喊。
男人笑道，“小玉啊！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何分别？神仙亦有文武像，你我何必拘泥于形貌？”
小玉辩驳道，“可长得好看，大家都喜欢，长得丑，大家都叫我矮冬瓜。”
“女大十八变，你怎么知道自己长大了会不好看呢？”
男人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
三藏静静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进去。
月亮爬上来，把孩子们都哄睡了，男人才关上门，看向唐三藏。
他望着面前的陌生人，开口笑道：“久等了，是天帝派你来的吧？”
三藏摇头否认。
“是如来？”
“也不是。”
男人感到意外，继续笑问：“那是谁派你来的？”
“四十年前，是不是你打伤过一条魔龙？”
“原来是无烬啊！”男人释然了，“当年听信玉帝蛊惑，让他受了伤，这些年来我也很内疚，如今你来，便是为了替他报仇吧？”
三藏没有否认。
来到这里，初衷确是替无烬报仇。
男人身上没有妖气。
他是神。
三藏静静地站着，等男人开口说话。
男人问他，“你不好奇，我是谁？”
“不好奇，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
男人笑道：“我叫玄色，曾与天帝为伍，追随过史上最强大的几人，我们杀到过黑暗的尽头，闯到过浑浊的黄河源头，一生都在征战。但我这人太笨了，一生注定是个悲剧，以为跟随天帝在做正义的事，结果发现自己被他骗了，打压魔族，欺骗世人，可以说是十恶不赦，到头来，自己修为也被他们抽走，空有一副神骨，却无法力。”
唐三藏也笑，“你虽然笨，但看穿了天庭的真面目，说明脑袋还是清醒的。”
“你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嘴却很毒嘛！”玄色没想到三藏会这么评价自己，朝前走出一步，说道，“既然是来报仇的，动手吧！”
“不急，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先告诉我，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一眼破庙，“他们都是城里的孤儿，无依无靠，我收留他们，算是积点阴德。”
“为了赎罪？”
玄色直言道，“可以这么说！我是黑暗，在没有光明的世界里，花朵只有枯萎。这么做，会让我感到好受些。”
三藏抬起手，金光在他手中凝聚。
他注视着男人的脸，“准备好了吗？我出手，可能你没有反击的机会。”
“你要打，只管打便是。”玄色说着，闭上了眼睛。
便是有法力，他也不会还手。
这些年，一直在赎罪。
若能一死了之，当然再好不过。
只是可惜了，自己要是死了，这些傻孩子要怎么办？
三藏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并未打中玄色，而打碎了寺庙前的佛塔。
玄色睁开眼，看到一地碎片，抬头问道，“你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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