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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没有人开口,从天云门的弟子中,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很快,这种悲伤的情绪就传染开,许多的弟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就连楚江身边的余山,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泪水不自觉地充满了眼眶。
天云门,就这么没了吗?
这一切也来到的太过突然了,天云门的弟子们,时间长的,已经在这里修炼了二十多年,他们以天云门弟子的身份谋生,在这个地方生活,在这个地方成长,在天云门他们结识了师兄弟们,甚至相逢了一生的伴侣,天云门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归宿。
可今天,这一个归宿,竟然就要消失了,从今往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天云门”这个名字了。而他们,天云门的弟子们,从此就要各奔天涯,四散于茫茫世间。他们,又怎能不伤心呢。
扶岚觉得这些哭声有些讨厌,不就是门派被关了么,有什么好哭的。
扶岚走到了楚秋原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楚掌门,那块金牌给我吧,我还着急回王都呢。”
几位长老,不由地叹着气,他们都是雷丹九品的灵师,只差那么一点儿,他们就可以突破雷丹境界,到达血丹境界,可就是那么一点儿,他们走了二十多年,仍然没有完成。灵丹的每一个境界之间,都有着一道鸿沟,而这道鸿沟,没有天分的人,恐怕是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楚秋原看着面前的扶岚,把手伸到了衣领内的口袋中,那块金牌,本来应该是冰凉的,但楚秋原日夜随身,已经捂得温热,楚秋原触碰到了它,可又无法把它拿出来,好像把这金牌从衣衫内拿出来,会连带着,把他的心也一样掏出来似的。
当年,师父弥留之际,把他、宋樵安,以及天云门的其他长老叫到床前,颤颤巍巍地把这一块金牌,塞到了楚秋原的手里。
“今后天云门,就要靠你了。”
这是师父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如今,这一句话又浮上了楚秋原的脑海,师父把天云门交到了自己手中,可现在,才不过短短的几年,天云门就要关闭,所有的天云门人,都将各奔天涯。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突破雷丹境界,到达血丹境界?
楚秋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地问自己。
其实,在楚江被打碎神丹的消息传到楚秋原的耳中时,楚秋原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现在,它真的来了,楚秋原才发现自己仍然难以接收。
这枚金牌掏出来的那一刻,天云门就在他的手里陨落了,他辜负了师父的信任,也辜负了所有的天云门人。
扶岚看着迟疑的楚秋原,他浑身都在抖动,像是得了一场大病般。扶岚不耐烦地说:“楚掌门,你找到了没有啊?”
最终,楚秋原还是把那块金牌掏了出来,递给了扶岚。金牌的正面,雕刻着“天云门”三个大字,背面,则是大泽国宗武府的印章。
扶岚接下了金牌。
这一刻,金牌从楚秋原的手中,到了扶岚的手里,顿时整个大殿哭成一片,一些弟子已经不能自支,扶在了身边人的肩上。
扶岚看着哭成一团的天云门弟子,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一边像个玩具一样地,把玩着那块众人所看重的金牌,一边说:“你们哭什么嘛,又不是不给你们了,你们真这么喜欢这块牌子,就到宗武府,挑战一名擎门卫之后,这牌子就还给你们了。不过你们可要抓紧,两年之内,这牌子还没拿回的话,我们是会把它熔掉做新牌子的。两年,应该够了吧。”
说话之时,扶岚把眼睛,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楚江。
这个时候,余山已经趴在楚江怀里痛苦流涕了,而楚江看着扶岚的眼神,只感觉到了可笑与讽刺。
多讽刺啊。
楚江与宋平的比武,本来就是为了“天云门”掌门的位置,如今,比武结束,宋平变成了风间的粉末,宋樵安如癫似狂地失踪,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来告知,天云门必须马上关门了,而所谓的天云门掌门,也毫无意义了。
一切多么讽刺啊,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比武,造成了那么多的痛苦与怨恨。他们所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满屋子的哭声,弄得扶岚心烦意乱,但他也明白,这帮人的哭泣,一时半会儿是止不住的,于是把金牌往怀里一揣,就迈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楚掌门,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王都了,这荒郊野岭的,可真是没意思。”
听见扶岚要走,叶星渊与舒烟小立刻起身,向楚秋原作别后,跟上了扶岚,楚秋原与几位长老,则恭恭敬敬地送着客人。
送走了客人,楚秋原再回正殿的时候,大家的哭声已经小了许多,但仍然在啜泣着。
楚秋原无奈地叹了一声,悲伤地对众人说:“明天,天云门就不能重开了,大家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往别处去吧。”
······
黄昏时分。
天云门的人,都收拾好了行李,站在大殿前面的广场。
楚秋原在阶梯之上,看着下面的数千名弟子,一时间哽咽了。这些弟子,年少的不过入门月余,年长的已经是拖家带口,子女绕膝。可现在,他们的生活就要被迫改变,他们要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而酿成这恶果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楚秋原不禁满眼泪水,看着数千衣衫整齐的弟子们,铿锵有力地说:“诸位!今日,大家就要离开了!我楚秋原,愧为掌门,愧对诸位,愧对先师!但是,我楚秋原向诸位保证,天云门不会就此消亡,终有一天,我会让天云门重开!终有一天,诸位可以再次回到天云门!天云门,永在我心!”
“天云门!永在我心!”所有弟子振臂高呼,然后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楚秋原身边,楚江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期待。他们已经认定,楚江,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
楚江被几千人的目光盯的很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摊上事儿了,尴尬之下,楚江只好也挥了挥臂,对付着说了一句:“呃,永在我心。”
楚江看着许多又开始哭泣的弟子们,悲伤地闭上了眼睛,说:“大家,走吧。”
弟子们陆陆续续地从大门出去了,他们每走一步,就要回过头来看一眼这个他们曾经生活过、成长过的地方。他们曾多少次地抱怨过这里啊,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逛街也不方便,外出也不通畅,可是现在,他们真的要离开了,心里,却全部都是不舍。不舍得这个地方,不舍得这里的人。
将近一个时辰,太阳几乎全被山头给遮住了,弟子们才全部地离开,整个天云门一下子变的空空荡荡的。
楚秋原来到了门边,亲手关上了那扇厚重的大铜门,记得三十多年前,他刚刚来到天云门的时候,每天的任务就是关上这扇铜门。当时的他年纪幼小,觉得这厚重的门怎么推也推不动,现在的楚秋原已年富力强,这许多年不曾碰过的铜门,却好像比当年还要重了。
门缓缓地关上,将天云门里,与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楚秋原回过身,发现妻子韩雁蓉、儿子楚江、楚恒,还有余山、凌彩儿、几位管家、几个贴身的丫鬟和那条楚江带回来的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他的身后。
“回屋吧。”楚秋原淡淡地说:“天就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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