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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言笑着走进医院，跟遇到的同事打招呼，转身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慕青发短信过来：“忙吗？看到信息回电话。”
他的工作忙碌又特殊，经常会发生突发情况上手术，家人都理解，上班时间非急事不打电话来。蒋言想到昨天晚上妈妈的反常表现，心里生起一些难以名状的预感。
电话嘟了两声很快接通，妈妈语气淡淡的通知他：“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在你医院门口的餐厅，你不去也得去。”
“我下班后也得9点左右”，
“.......”
容不得他拒绝，妈妈已经挂掉电话了。他二丈摸不到头脑，明明那天晚上还是让他出国。他妈妈怎么变化那么快，真的是更年期的女人看不透看不懂。他也想不去，但是想到那个女生是他妈妈安排，总不能把对方丢在那里，也让妈妈难做。
蒋言扶了扶额头，觉得自己的妈妈怎么如此执着自己的人生大事，该不会是认为自己性取向有问题吧。他拿起手机，发了微信给蒋诺“妈妈又给我安排相亲了。”
“我知道，听说是一群大妈在聊天，说你是不是有问题，妈妈就在家跟爸爸诉苦，害怕你性取向有问题。”
蒋言看到这个回复，拿着手机往自己头敲了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事啊。“你就不帮我解释吗？我们的革命友谊呢？”
“妈不让我插手哦，你自己解决吧。”
“你肯定是捡来的，我要给你安排寻亲启事。”
“滚。”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门诊，一看时间都晚上9点。他想速战速决。
到了餐厅，等了半个小时姑娘才姗姗来迟，相互斯见毕，对方款款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杯蓝山。这姑娘跟上一回那个不一样，上回姑娘走之前虽然刺了他一顿，但情有可原，毕竟他表现确实不礼貌，但这次这个……
女孩子抚着自己刚刚做完美甲的手指，也不说话，等咖啡上来，端起来喝了一口，才放下说：“国内的就是淡……”
蒋言心想，他国外留学回来的同学一大堆，哪个也没见起过这种范儿。
姑娘眨巴眨巴粘着假睫毛的眼睛，问：“你喜欢喝哪个品种的咖啡？”
“没研究过这个，不太懂。”傅昭阳如是说。
姑娘撇撇嘴，又操着嗲嗲的声音说：“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这个没有很难的。”
蒋言心里一边想着这是哪个神奇国度回来的。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相亲，他好去吃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
他开口说“我其实有喜欢的人，没跟家里说，但是我妈妈帮我做主了这个事，我觉得有必要来。”
姑娘听到这句话，脸露尴尬神情，但是过了会又恢复正常。“有喜欢的人，但是也还没结婚呀，一切皆有可能，再说我们也可以当朋友。”
然而这姑娘似乎过了等咖啡那几分钟之后就忽然变得特别健谈，从咖啡的品种说到她的大学毕业论文，又讲到她自认为很奇葩的大学室友，再到她现在的奇葩同事……整个过程充满了对自我的夸赞肯定，和对周围不可理喻的凡人的鄙视。
蒋言见她滔滔不绝实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胃里空的难受，整个人头都大了。
此时姑娘正讲到：“你说她是不是奇葩？”
傅昭阳瞅准这个空档及时插嘴：“您介意咱们换个地方吃点儿宵夜吗？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吃晚饭。”
“好啊好啊。”她似乎是没听见‘没吃晚饭’那句话，也没注意到傅昭阳的表情。
两人走出咖啡店，蒋言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吃什么，姑娘便开了口，嘴巴机关炮一样一路说着她同事的奇葩事迹，待傅昭阳停到兰州拉面门口，她才反应过来，嗲嗲道：“吃牛排不可以吗？”
“这附近的西餐厅都关门了。”
“刚刚我们出来的那家咖啡厅好像有诶。”
“……您的意思是重新回去？”他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可以吗？”女孩子眨巴着眼睛，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蒋言看了一眼表，说：“都十点半了，我明天上午还有手术，我们先这样吧，我代替我妈妈跟你道歉，我自己没有跟家里人说清楚，以致浪费了你的时间。”
“那就吃拉面吧，我正好减肥，不过这里看起来好脏啊。”
蒋言没理她，抬步走进了拉面馆，要了一大碗拉面，到底还是有些绅士风度，问跟在后面进来的女孩子：“你吃什么？”
“我不饿，看着你吃就好了。”
兰州拉面其实也快打烊了，屋里就剩他们两个客人，蒋言呼呼噜噜吃着面，女孩子在对面看着他，说：“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哦。”说着便拿手去戳他的腮。
蒋言向后躲了一下，眉头蹙起来，脸上没控制住带了几分颜色，咬了咬牙忍下来。他要跟自己的妈妈说清楚，也摊牌自己。
宵夜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蒋言在路边招手拦了辆的士，把人送上去，又当着司机的面拍了车牌照，做完这一切扭头就跑。
这该死的家教，容不得他对一个女生的安全视而不见。
隔天他调休，本来想自己好好逛超市买东西，做补汤给慕青喝。
感谢人类的另一个科技之光手机，让母上大人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他。
那边简明扼要地说：“今天调休了吧，中午回家吃饭。”她说话的语气让傅昭阳觉得这次回家不像是吃饭，到像是准备吃枪子儿。
“我姐回吗？”
“怎么了？非得她回你才能回啊？两岁吗？回家也得让人陪着？”母上大人整个人就像个快着了的火药桶，只要旁边有人刺啦擦一把引线，马上就能炸个山崩地裂。
“……”蒋言大概猜到是昨晚相亲的事，态度非常端正地答应了一声，说：“马上回。”
超市的购物袋里还装着一只给目前炖汤用的土鸡，想着今晚煲汤。对于母上大人这个变化莫测的态度，他心里隐隐有点感应，于是把鸡送宿舍，回了家。
蒋妈妈自打见他进门就没说话，一看就是吃完饭准备发作的样子。他们家有个习惯，吃饭之前不吵孩子，从小到大如此。蒋爸爸见他一身寒气进门，说：“先到暖气边烤烤火。”
蒋言一边脱了外套，一边凑到暖气片旁边，用眼神问他爸：这是什么情况？
蒋爸爸挤了一下眼睛，又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蒋妈妈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正好看到他们挤眉弄眼，怒吼一声：“一个个回到家就等着老娘伺候你们，还不快过来端盘子！”
蒋言二话不说进了厨房，刚碰到盘子又被蒋妈妈拍了一下手，说：“先洗手。”
反正他今天要是不给她娶个儿媳妇回家，做什么都是错。
蒋言也没说什么，到洗碗池去用洗洁精洗了手，端了煮粥的锅子出去。蒋爸爸也凑进厨房里拿餐具，一边说：“你妈今天专门给你熬的粥，又稠又香。”
“刚刚进家门儿就闻见了。”蒋言说。
蒋妈妈脸上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却仍没说话。蒋言没有管她，他不像蒋诺那样能言善辩又能屈能伸，通常情况下，他要是觉得自己没错，最多也就是耐着性子语气缓和地劝，绝不会舌灿莲花地哄。
黑米粥里放了少许糖，有股甜滋滋的味儿，蒋言最爱这一口。桌上是醋溜土豆丝、蒜蓉油麦菜和红烧排骨，还有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这可比街边卖的可口多了，也就是当妈的才知道他的口味。
蒋妈妈吃了个半饱，放下碗，看着蒋言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是气恼还是不忍，叹了口气。蒋爸爸说她：“叹什么气？幸福生活在招手，过两天我领你去海南玩儿，你不是爱喝椰汁吗？那儿的水果新鲜。”
蒋妈妈瞳仁向上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别打岔。”
蒋言看着他们互动，嘴角翘起来，故意说：“老夫老妻了还秀恩爱。”
这下叫蒋妈妈抓住了把柄，逮到机会说他：“有本事你也领一个回来秀，叫我也瞪着眼看看。”
蒋言把手里那半个韭菜盒子吃完了也没说话，蒋爸爸说：“你看你，孩子正吃饭呢。”
“看我干什么？该看你才对！整天慢悠悠娘兮兮的样子，指不定就是遗传的你。”慕青大概已经憋在心中许久，话到嘴边，已经口不择言。
蒋爸爸赶紧转头看了一眼蒋言的脸色，果然已经阴沉下来，赶快说：“这话扎心了啊，你这样显得很没有素质啊，就算发脾气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
蒋言把碗底的那口汤喝干净，擦了擦嘴说：“妈，话都说到这儿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是不是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
蒋妈妈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冷静的说“难道不是吗？我给你安排了那么多相亲，你就一个看上也没有，我就寻思你难不成喜欢男的。“
蒋言哭笑不得，“没有，我很正常，这点你放心。我只不过是不想将就。想拥有一段婚姻，像你跟爸爸一样。请你给我点时间，慢点我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就是你别再让我相亲了。”
蒋言能看到她微红的眼圈，心里愧疚不少，也觉得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自己操心太多了。
蒋妈妈清了清嗓子，说“真的吗？”
“真的。”
蒋爸爸跟蒋妈妈相视而笑，表情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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