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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比之昨夜，似乎又苍白了不少。
毫无颜色的唇边线条柔和，并没有笑。
但他赢弱又清颜素雅的模样十分有亲和感。
他站在一个男子旁边。
容辞当日在茶楼偶遇宴无归时，他带了人皮面具。
现在的才是真容。
他年纪和白令翊差不多，俊秀标致的面貌，眼角的一颗泪痣则将他那份漂亮发挥至摄魂心魄。
然而一双冰冰冷冷的眼睛却是如容辞那日初见，里面一丝感情都没有。
大厅里头的人转身向他行礼。
“世子。”
“你们把我这里弄得不成样子。”宴无归语气温和醇美，像上等的好酒。“私下你们想怎么发疯我没兴趣，但对客人这么没家教，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语气虽然一点不重，却让他的人把头低得更低。
尤其是那两个和白令翊动手的。
“对对对不起！世子。”他们的“威严”消失得无影无踪，深深地弯腰，脑袋差点没?到地面。
容辞见过很多表里不一的人的厉害，这个宴世子年纪轻轻，却是最厉害的一个。
他那双眼睛冰冷又不失去艺术气息，轻轻一转，视线落在容辞身上。
“楚大人，据你说，便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他。”
白令翊说宴无归多年在追杀他，仇深看来是没错了，宴无归甚至只是用了一个“他”代指白令翊。
好像这个人的名字根本不配出现在他口中。
多么高高在上的蔑视。
楚峥嗯了声，“农家人淳朴，又不知道他是谁，看见了，自然不会不救。”
他很自然地把容辞在他们复杂的斗争关系里撇开。
楚峥其实不担心容辞，见识过容辞身手的人，就没人会担心她的。
他只是觉得小姑娘也不必掺和到他们的事里面。
小姑娘古古怪怪的，不过楚峥看着觉得小姑娘可能也很简单。
怎么简单法，目前他还没有找到合适贴切的形容。
楚峥的话，宴无归不置可否，他看着容辞，和昨夜的楚峥问了同样的问题，“小姑娘，你是还要护着他吗？”
宴无归其实不明白怎么也把这个小姑娘一起叫来了。
她给他的感觉十分古怪。
他和楚峥都查不到这个小姑娘的过往。
她突然出现在落花村，救了白令翊，然后外出了八九天。
那八九天的踪迹无处可循。是她个人极其擅长隐藏踪迹，还是有人替她隐藏踪迹?
如果是她一个人做到，那就太高明了。
一个小姑娘，连楚峥都对付不了……而她到了落花村，最不寻常的事，就是她所在的那户人家都死了。
一切都那么合理又是那么不合理，反而让人挑不出什么疑点来。
凭空出现的小姑娘，对于她的身份，青州上宁那两桩闹到朝堂震惊的杀人案能不能和她对上，大概就是宴无归今晚要见她的理由了。
容辞直视宴无归，“你们和他的恩怨，我没兴趣。他弄毁了我的菜地，在他赔完我之前，谁都不能动他。”
“……”
什么理由都好，这么一个理由，让满厅的高手像是听了一个荒唐无比的笑话。
这已经不是简单说笑了，他们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一样。
赔菜地！
好吧，一个小村姑，你还能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台面的话来。
楚峥心情又开始微妙了。
昨夜的他，听了这样的话，也是沉默了许久呢。
种田挺好的，他们也不比农家人高贵，就是话从小姑娘口里说出来，总让人欲言又止。
宴无归听了，没有像他的手下那么表情多变，心情复杂。
他终于肯看一眼白令翊，“今天，你们要是能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你的命，我就饶了。”
“呵。”
白令翊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太小看人了。
搞得像他多大发慈悲施舍他似的。
“宴无归，你追杀了我多少年，连根毛都没摸到。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找死！”电光雷闪，无数的飞镖速速排列成形，朝容辞和白令翊杀来。
一个男子脚尖轻轻一点，从座位上跃了出来。
手中飞镖漫天飞雨。
容辞和白令翊两人同时往后退开。
白令翊的剑在手中翻飞出刀花，叮叮当当的碰撞，银光闪闪。
一边拉着容辞飞身往大厅门口退。
镖雨停止，白令翊拉着容辞转身就要出去。
容辞一把推开他，一跃而起——又一个男子大刀劈来。
“你管好你自己。”
白令翊听见了容辞扔过来的一句话，身影已经和来袭的人战到一起。
男子原本打算一刀结果这个小村姑，碍了他们世子的人，都要死。
手肘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随即整条手臂都麻了，虎口松开，刀柄脱落。
瞳孔震颤，一个瞬间，胸口强烈的剧痛，他整个人离弦的炮一样被轰了出去。
容辞抽走男子的刀，握在掌心，矫健的身影在半空翻一转。
蓄力，破空一刀砍下，那波力量动山摇碰，大浪席卷滚滚而去。
大厅的人旋风浪窝里头急急后退，一波人护着宴无归后退，一波人动手抵挡。
白令翊配合也默契，蓄足力量，手中剑急急劈出，盛光炸闪，和容辞那一刀的力量凝聚。
再和对面碰撞。
两股力量两相对消时，有武力低的被冲出去，苦胆水给冲上喉咙口。
抬眼放眼望现场，瞠目结舌口瞪目呆。
说是风暴狼藉都不为过！
断壁残垣，崩石瓦砾，好好儿富丽堂皇的一楼厅，被摧残成了渣。
而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怎、怎么可能！？
宴无归久久看着，忽然淡淡地勾唇笑笑，“楚大人，这小姑娘若能为我所用，记你功劳一件。”
楚峥沉默了片刻，“世子，本官认为恐怕此事并不容易。”
他不看好。
那小姑娘眼里没有野心，但他却看得出，这世间只怕无人能让她屈居人下。
尽管他也说不上理由。
“是吗？可她今晚会来，难道不就正是因为她有软肋？”
这世间但凡有软肋的人，就必然能用。
楚峥忽然脸色微微变了变，预感不好，“世子，你要对落花村做什么？”
宴无归淡淡一笑，转身回走，“我们拭目以待吧，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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