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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眼前的鸭子是已经被处理过的，你们仔细看看，这鸭子身上都少了什么？”爷爷问道。
姚乐乐低头观察，“嗯……除了内脏，应该就是少了脚吧？”
“再看看。”爷爷说。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修远，你怎么不说话？”
沈修远被点了名，连忙强装自然，“少了毛。”
“哈哈哈。”
姚乐乐没忍住，但在接收到沈修远那“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的目光后，立刻收起笑容。
“说得对，本来就没有毛嘛，呵呵。”
爷爷无奈地摇头，“翅膀也被切掉了。因为在烤炉里，鸭脚和鸭翅很容易糊掉，所以通常做烧鸭要去掉这些部位。”
爷爷指着沈修远的那只鸭子说，“你们看鸭脖子处的切口，这是待会充气的部位。”
“充气？”姚乐乐不解地问。
“对啊，烧鸭要经过充气的步骤让皮肉分离，这样才可以烧出脆皮的效果，而且外形美观，看起来更加肥美。”
原来如此。
姚乐乐指着鸭子肚子上的“大伤口”说道，“这个我知道，是塞调料的地方，我妈妈在家里炖鸡的时候就塞过。”
“对，但是烧鸭跟炖鸡不一样。”爷爷从一只金属托盘中拿起一根足有一只手掌长的尖锐配件，“这个是鸭针，等调料填塞完后，要用鸭针将肚子这里缝合，然后充气处理。”
姚乐乐将那个工具接过来，朝着鸭肚子上比划着。
“现在不要弄，万一戳破皮，会影响充气的。”爷爷提醒。
她收起鸭针，看向沈修远。
见他正面无表情地背着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调料这些往后再学，今天你们主要是把烧鸭的过程弄明白。”爷爷端过来两个装着许多袋调料包的钢盆，“一个是干料，一个是酱料，你们各自准备一下葱姜蒜，洗净，葱切段，姜蒜切片，备用。”
在爷爷的吩咐下，姚乐乐和沈修远赶紧开工。
避开鸭子的沈修远，动作麻利，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于厨房的人物，只听菜刀咚咚咚几下，东西就已经切好了。
姚乐乐慢了一些，爷爷当即鼓励，“没事儿，以后经常切就会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菜的。”
待两人都准备好后，爷爷发话道，“把两包调料和葱姜蒜都塞进鸭肚子里，用手抓匀。”
话毕，姚乐乐立刻照做，虽然两只手笨拙了一些，但完成度还不错，而且那包酱料味道独特，一股浓醇的酱香让人闻了直流口水，她感觉这工作仿佛就是一种享受，虽然手在鸭子肚子里掏来掏去的触感滑滑腻腻的，但一想到待会儿这只鸭子就能变成让人流连忘返的美味烧鸭她便就劲头十足。
“修远，你愣着干嘛呢？”爷爷质问道。
姚乐乐抬起头，赶紧发挥自己的作用，“没事儿爷爷，待会儿我来弄。”
“你来弄？那他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不是要学习吗？既然是这个态度倒不如不来。”
此时的沈修远正在跟自己心底的恐惧抗争。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就吃这件事来讲，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忌口，什么猪牛羊，鸡鸭鹅，通通不在话下，可是轮到直面这些小动物的尸体，那就是他的死穴了。
非要追究个原因，大概就是他小学暑假的时候去一个同学家玩儿，那同学家住在城郊，是最不起眼的那种棚户区。
几个好朋友写完当天的暑假作业开始琢磨着干点什么，沈修远觉得自己有些饿，就独自去了厨房准备发掘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厨房最里面有一只样子十分寻常的大红桶，桶盖着盖子，他随手掀开盖子，里面的一只大猪头和猪内脏赫然眼前。
同学家是卖熟食的，那些东西本是家里的存货，但毫无防备的沈修远看到如此恐怖的死尸还是吓了一大跳。
他一声大喊，招来了其他同学，另几人见此情景也吓得够呛。
有胆大的帮忙盖上了盖子，这事儿算是完了，但似乎在他心里却没有完，从那以后，他到放学必经的那家肉铺跟前都要绕着走。
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一只鸭子难倒英雄汉。
沈修远为了不让爷爷失望，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抓鸭子。
而当那种特别的触感自指尖向周身蔓延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用胳膊捂着嘴，一路小跑到了洗手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对着马桶干呕着。
姚乐乐不知所措地看着爷爷，“要不......我去看看他？”她请示。
爷爷费解道，“挺大的小伙子，怎么这么脆弱啊？连鸭子都不敢碰，还做烧鸭呢？你甭管他，咱们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一边是沈修远不敌白条鸭厕所呕吐，另一边是沈爷爷恨铁不成钢唉声叹气。
姚乐乐索性把手洗干净，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她一边瞄着门口，一边偷偷瞧着爷爷的脸色，心想，自己这受的应该就是夹板气吧？可见收入跟困难程度成正比。这要是待会儿沈修远埋怨自己没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那么刚涨起来的薪水会不会再跌落下去？
不要啊！
她暗自祈祷。
不一会儿，沈修远回来了，脸上还挂着水珠，一看就知道刚刚洗过。
“回来了胆小鬼？”爷爷逗趣地问。
沈修远虽说已经是心智成熟的大人了，但男人对“胆小鬼”这个形容还是非常介意的，他想反驳什么，可一想自己的能力，着实也没什么资格去反驳，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这时候，陆续有人走进来，午休结束，学员又要开始接受培训了。
爷爷走到学员那边，开始跟他们分配任务。
姚乐乐小心翼翼地趟到沈修远身边，“老大，要不我一会儿给你拨个电话，你当着爷爷的面接，就说公司有急事，咱们撤吧。”
沈修远有了片刻的心动，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
“那怎么能行？不能当逃兵啊。”
明确了沈修远的态度就好办了，姚乐乐紧跟着劝，“没错，当初你还劝我来着，不能知难而退，要迎难而上，要是这么容易就屈服，那不是跟最没用的那个我没什么区别了嘛？”
本以为姚乐乐还能继续坚持，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自己说动了，沈修远眼前一黑，心想，这回可完了，逞能一时爽，过后真的容易吓到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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