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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乐乐听见沈宏图嘴里一直嘟囔，看出他的紧张，便偷偷对他说，“爷爷，趁他们这边忙着，咱们上那边练练去？”
沈宏图点点头，“行。”
二人来到一处距拍摄地点十余米的角落，姚乐乐开始讲戏，“爷爷，您的第一句话发生在月记关店的许多年后，又重新开张，这时候有老顾客慕名而来，您站在餐桌前，他们问您，这是曾经巴道巷的那家烧鸭吗？你像打招呼一样地回答，没错，月记烧鸭就是曾经的巴道巷烧鸭，好久不见，我的老顾客们。”
沈宏图眼睛一亮，“这样好，像你这样跟我讲我听得就明白，修远这小子直接让我背，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儿背得下来啊？”
“呵呵，他可能比较忙，毕竟他也有戏份。爷爷一会儿一定要加油，比他演得好。”
沈宏图点头，开始练习，“没错，月记烧鸭就是曾经的巴道巷烧鸭，好久不见，我的老顾客们。”
“太棒了，爷爷。这不就很快背下来了吗？但如果能增加些感情色彩就更好了。”姚乐乐用眼神鼓励道。
沈宏图练得认真，一遍又一遍，越来越自然。
姚乐乐继续鼓励，“非常棒了，爷爷像是专业的演员一样。”又说道，“我们来讲第二句话。第二句话发生在影片的结尾，长大成人的孙子回到月记帮忙，祖孙二人一齐为顾客准备美味的烧鸭，这时候有人问您，老板，忙了一辈子，什么时候歇一歇啊？然后您回答，往后，我的孙子就是月记的掌门人了，做烧鸭，他更在行。”
沈宏图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这两句没问题的。”
姚乐乐让沈宏图在这里联系，自己则跑到摄像机旁继续看热闹。
“怎么样，我爷爷嘴皮子还打架呢吧？”
姚乐乐轻蔑道，“哼，瞧不起谁啊，爷爷说得可好了，你别被人比下去。”
“我心甘情愿被他比下去，”沈修远偷瞄着姚乐乐，“怎么样，有意思吗？”
“嗯，挺逗的，才知道原来电影要这么拍。”
摄影师听了这句话回头解释，“别误会，电影可不是这么拍的。一部电影，摄影组几十号人呢。咱见面这种配置，就跟闹着玩儿一样，我是看在修远的份儿上才接了这么个穷活儿。”
沈修远伸手为摄影师捏背，“辛苦了我的强强，等过了这段时间的难关，一定请你吃饭。”
摄影师的一双眼睛透过镜片发威，“那是当然的，必须请，得猛搓你一顿。”说完，强强又回身向后看，“修远，要不把你爷爷的戏往前排一排？拍完老爷子明天就不用来了，省得挨这儿等着。”
沈修远点头，“也行。”
“那我去叫。”姚乐乐一路快跑，“爷爷，准备准备哈，一会儿就拍您。”
“啊？这么快啊？”本来已经松弛的沈宏图感觉自己浑身肌肉又紧绷了起来，“你快帮我看看衣服穿得对不对？扣子没系错吧？”
姚乐乐上下打量，“没有没有，爷爷您精神得很。”
沈宏图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经营餐饮店铺一路拼搏，自认为没什么可以难得倒自己。可是眼前这种翻书“马冬梅”，合上书“孙红雷”的记忆里还是让他受挫不小。
尤其是站在那机器前，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脸憋得通红，应付差事似的胡乱拼凑了几句。
强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卡！”走上前不可思议地问道，“老爷子，您在说什么啊？”
沈宏图可怜巴巴地看向姚乐乐，“明明刚才记得很清楚啊，你问姚姚，她可以证明。”
姚乐乐举手，“没错，我证明。”
强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那有什么用啊？关键就是站在机器前的这一遍，只要这一遍不忘比什么都强。”他看了眼手里的剧本，“合着您一句都没说对？”
沈宏图被这么多人看着，脸上有些挂不住，噌地一下来了火儿，“我说不对，那就不说了，你们找别人演吧。”怒气冲冲地往出走。
姚乐乐跟沈修远对视了一眼，“我出去看看。”
沈修远点头，“我说话爷爷也听不进去，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姚乐乐跑出屋子，左右看不见人，他来来回回地寻找，直到接到沈修远的电话。
“你在哪里？”
“在外面找爷爷啊。”
“我刚打电话问了爷爷，他说自己打车回总店了，你去总店找他吧。”
===
姚乐乐好久都没来总店了，巧的是，路上姚妈发来消息，让她下班回家的时候买只烧鸭回来。
总店的培训区，沈宏图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桌子上放着一盒烟。
姚乐乐缓步走过去，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沈宏图看了她一眼，“我觉得我做不好，我已经让修远换别人了。”
姚乐乐盯着那盒还没开封的烟，“您要抽烟吗？”
“嗯。”
“怎么不抽？”
“因为已经戒了，而且这里也不让抽。”
“为这点事开始抽烟值得吗？”
“其实这段时间我心情都不好。孙子让我出山，帮忙把月记做起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除了做烧鸭什么都不会，就像个小工一样，听着他们说各种各样的安排，而我只会做烧鸭。”
“那就已经很厉害了。一个人，一辈子，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就非常棒了。”
“可是做烧鸭的时候，我总能想起修远的奶奶，晚上也会梦见她。她说我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不让我再拼了，我不服啊，还跟她争辩来着，没想到就按这话来了，今天就那么两句话，我怎么都说不好。”
姚乐乐急中生智，爽朗地笑了起来。
沈宏图看得莫名其妙，“这丫头，你笑什么呀？我有那么好笑吗？”
姚乐乐连连摇头，“不爷爷，我笑得不是您，而是您孙子呀。”
“修远？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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