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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住呀,你想住么?”
她是不建议陆庭瑜住的,虽然顶楼夏天确实很难熬,最舒服的二楼则是空着的。但陆庭瑜如果去住二楼,那就是和嫡母嫡姐叫板了,大夫人是宁愿给陆离这个侄女住都不愿给庶女住的。
陆庭瑜是大房的庶女,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大夫人的,得罪了嫡母她还想落好?
陆庭瑜也是知道的,她当然不敢打这个主意,只道:“我只是觉着四姐这时候住底楼难受,不如四姐搬到我那儿去住,待夏日里楼上炎热我再搬到四姐楼下来住可好?”
以前陆庭珊也常赖到陆离房里睡,而且要和她睡一张床,也是因此她俩感情好,陆庭瑜和她住对门倒没那么亲,如今陆庭瑜这是主动示好了?
“好啊,你把西厢那间房收拾出来,我还住那儿,过阵子天热了你就搬下来,我把西厢收拾出来给你住。”
住一楼可以,但还是分房睡,她做不到像对待陆庭珊那样和陆庭瑜同榻而眠,和陆庭珊那是彻夜长谈而且相谈甚欢,但陆庭瑜心性敏感,她怕晚上睡一块儿随意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对方不快,那可惨了,两人都睡不好了,陆离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当然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的人,最好就是不要深交,保持礼貌距离便好。
这样想来,以前萧锦麟和清菡对她那样好,该是怎样深沉的爱意啊,清菡还好,她一直对清菡也很好的,但是萧锦麟,她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她谁都怕,却唯独不怕他,只敢对他甩脸子,他也回回和她吵,吵完下回还要屁颠屁颠来找她玩。
他明明是那样傲娇的皇子啊。甚至三年前她放狠话要和他绝交,本以为此生缘尽于此,没想到白马寺一行又让他们续上了。他还是那样,一看到她受欺负就忍不住替她出头,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刺上一顿为她出气。
陆庭瑜见陆离怔在那里,以为是在想她们之间的事情,她装作无谓道:“好呀,我这就让人收拾,四姐明日就搬上来吧,你先去写课业,我先上去了,我们收拾东西尽量轻些,不吵到你。”
果然她还是比不上五姐,即使五姐已经搬出去了,四姐还是和她最好。她既羡慕四姐优秀得宠,又羡慕五姐会撒娇讨喜,即使五姐那样不学无术,大家还是很喜欢她,偏偏自己无才无德,既没有四姐聪慧的头脑也没有五姐甜巧的嘴巴,难怪这个家里她最没有存在感。
陆离回过神来,笑了笑,让陆庭瑜上去。她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忙自己的事情。
另一边陆焕之也在上院听完了父母的训斥回到了自家的院子,但这个院子已经不是他理想中的家了,以前那里有贤惠美丽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儿女,是他下职后快步奔赴的地方,如今却只有一个刻薄阴郁的妇人,让他不想靠近。
四房的婢女见男主人回来了,满声欢喜向里头喊话,“夫人,老爷回来了!”
四夫人手里的绣活停了一下,很快又动了起来,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陆焕之进了里间,见妻子又在做绣活,看到那熟悉的紫薇花图案,就知道是绣给月月的。
月月喜欢紫薇花,那年她缠着母亲给她做一个绣紫薇花的荷包,四夫人说过年事忙,年后得空便给她做,可她过完年去逛灯会便丢了,再也没有回来。
四夫人后来给她做了很多个绣紫薇花图案的荷包和帕子,说月月回来看到这些一定很欢喜,她可以天天换着戴不重样。但她一直没有回来,四夫人便一直在做。
看到妻子这样,陆焕之的愧疚之情又涌上心头,月月是在他手里丢的,他也很自责,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辈子沉浸在失女之痛中,妻子却走不出来了,对这府里所有人都抱以仇视目光,尤其是他和陆离。
她再怎么怨恨他他都可以接受,但她实在不该把恨意转到陆离身上,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啊,怎么没有,陆焕之越是疼爱陆离,四夫人便越是恨他们父女俩,陆焕之把她的女儿丢了,却对前妻的女儿呵护备至,这让她怎么忍!
可她忍不得也得忍,她只要对陆离有一丝不好的脸色,全家人包括陆焕之就恨不得撕了她。她只恨自己娘家无人儿子还未长成,她在府里弱势,只能忍气吞声,她能等,等瑞儿长大考取了功名去找他姐姐,到时候陆焕之也老了,她倒要看看陆离没有兄弟依靠能不能幸福一辈子!
四夫人想到此处,手里的针太过用力刺破了绣布扎到了手指,一声嘶痛将她唤回了神,陆焕之坐过来捉起她的手指来看,食指冒了个血星子,他便送进嘴里给她含一会儿,拿出来已经不见红了。
“别绣了,夜里烛火不明,刺绣伤眼睛,想绣白日里绣吧。”
她如今就这一点儿寄托,陆焕之也不拦着她,只是见不得她折磨自己,他还是会有不舍。
就这久违的温情让四夫人恍惚间重回新婚燕尔时,那时的他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他们还是很好,曾经她以为自己觅得良人可以幸福一生。
可从回京后见到陆离,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来了,那真是个扫把星,为什么丢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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