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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了一道花椒炙烤小羊排,切的细小一块块,这是陆焕之最爱的菜,但羊排太大一块,啃起来不雅,是以陆焕之出门在外从不吃别人家做的羊排,只有回到自家,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会敞开膀子吃。
陆离不是外人,她见过父亲大口吃肉的样子,曾经父女俩呆在一起时也常有不顾形象的时候,陆离还记得父亲爱吃羊排,知道父亲顾形象给他切得细小一块,每一块都恰到好处的骨肉均匀,宫里的御厨无论手艺还是刀工都是一流的。陆焕之没有说话,只是就着酒和米饭吃了很多。
今时今日,已经为帝为后的两人还是亲自道歉,为过往的错误忏悔,萧锦麟正式问陆焕之一句,愿不愿意原谅他,陆焕之说:“陛下言重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不会有错。”
他可以原谅陆离,但没有办法原谅萧锦麟,月月如今就算身体健康,那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受的,以后又该怎么办,他在朝为官不是在效忠萧锦麟,而是效忠大梁朝廷,只是如今高堂上坐的人是萧锦麟罢了。
萧锦麟向陆焕之鞠了一躬,诚恳说道:“岳父大人,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只称翁婿,我爱重阿离,愿意为了她放下身段亲自道歉,我想岳父同样爱她,您可否愿意为了她原谅我的过往。”
陆离看着萧锦麟深受感动,她习惯了他的宠爱,但并未觉得这样的宠爱是理所应当的,她知道他有多么的骄傲,愿意为了陆庭月的事情一次次道歉,不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良心不安,他只是为她而已。
陆离看向父亲,会吗?父亲会为了她原谅萧锦麟吗?
陆焕之和陆离眼神交汇,他还是说不出那句话,只说:“陛下没有做过伤害臣的事情,臣谈何原谅,要问便问问当事人吧。”
陆庭月被推出来,她有退路吗?他们要表演父女情深夫妻情浓的戏码,谁会在乎她的感受。
“往事已矣,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不甘报复过,扯平了,日后不再提这些了,愿陛下和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离不知该怎么说,只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在先,所以后来你再怎么闹腾,我们都由着你了,你幼时离开父母,错失了许多时光,日后要好生陪伴他们,如果有想嫁的人也可以说上来,我们帮着参谋。”
客气话罢了,给了陆庭月一个郡主爵位,日后便不会再管她了,陆庭月的终身大事自有她的父母操持,陆离可不会去揽这事。
陆庭月笑着和陆离客气几句,说她闹腾,陆离大方纵容?恶人都让萧锦麟和她当了,陆离当然可以装圣母。
既然陆庭月和他们和解了,陆焕之也只能放下这件事了,他说:“庭瑞是男子,当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陛下无需给他任何庇荫,臣只望陛下能善待皇后娘娘,便是对臣最大的慰藉了。”
他听到了一些帝后不和的传闻,曾经他对萧锦麟的爱妻之心深信不疑,如今也难保了,如果陆离一直没有孩子,她终究会沦为所有后宫女子的重影,那么娘家的力量就非常重要了,陆焕之要当权臣,才能保住他的孩子们。
萧锦麟执住陆离的手,满眼都是柔情:“岳丈放心,我对阿离的心是无需多做保证的,我想大家都看得到。”
陆焕之只看到萧锦麟纳妾生子,如果不是那妾室的孩子小产了,生下来后对陆离该是多大的威胁,陆离也意识到父亲误解了此事,想着趁没人时和父亲说说贤妃的事情,萧锦麟并未对不起她。
这顿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饭后陆离亲自送了父亲一段路,四夫人和陆庭月往仪月门那边走,陆焕之要去前廷,和他们不同路。
陆焕之问起陆庭珊:“我听说你五妹住在你宫里,方才怎么也没见她出来打招呼?”
陆离说:“她胎像不稳,在静养呢,我想着咱们一家人的家宴,有些话也不方便让她听。”
陆焕之说:“原来你也知道,她和你不是一家人。”
这要是亲妹妹也罢了,一个隔房的堂妹,怎么值当她如此,陆焕之有两个亲生女儿,对这已经出阁的侄女可没什么感情,更别提二哥一家早年就和他不来往了,他们也没求到他跟前来,他更不会管这事。
陆离没想到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为何她们都如此漠视生命,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我也不是要养她们母子一辈子,一个婴儿罢了,怎么就容不得呢?”
萧锦麟没说话,心说让陆焕之劝劝她,是陆离想要孩子想的魔怔了,才会觉得稚子何辜,任谁来评说这个孩子都是不该留的。
陆焕之道:“这个孩子是个隐患,他不一定会有不臣之心,但难保被他人利用,尤其你和陛下膝下无子,就更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陆离说:“我想是不是我们犯下了太多杀戮受了报应,才一直没有孩子,若是再残杀无辜婴儿,我实在良心难安。”
这话说得在场两个男人都沉默了,陆离没有犯杀戮,那能是因为谁呢?
萧锦麟说:“我虽犯了杀戮,但我如今身为天下共主,颁布的惠民政令惠及了千万百姓,难道不比我犯的杀戮多吗?功过相抵,我不信上天还会惩罚我们没有子嗣,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他不信鬼神之说,只信人定胜天,若是上天有眼,怎么他那个贤良仁厚的三哥没有登基,却是他这个作恶多端的人登上帝位了呢?子嗣有便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妨,他正好能从宗室择强者而立,因为不是他的儿子,他更能公正严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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