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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和沉稳的叫着她:“苏小姐,你该起床上,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完成,不能再睡了。”
苏绛云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不开心了,很想任性的不去理会那个声音,不过身边有个陌生男人总是让她很没安全感的,于是双睫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苏家之前的豪宅的楼梯,白色主体,粉着金线,盘旋着一直向上。苏绛云撇了撇嘴唇,小声嘀咕了一句:“看起来很洋气,其实土得掉渣。家的感觉不应该是力求舒适自在放松的风格嘛,弄这么个只用大金链子吊着的几块木板的楼梯,每爬一次都胆颤心惊的,哪里还放松得起来。”
不过不放松也得往上走,留在大厅里等下说不定就要遇见哪位苏先生的贵客,也可能是苏夫人的闺蜜,还有可能是苏妙语的小伙伴,那些人每一个都跟眼睛里有勾子一样,看到她就直盯着她看,然后她就会听到苏家人在小声向人家介绍她:“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了……一直在乡下长大,粗鲁得很……总归是自已的亲骨肉,怎么能嫌弃,不求她能为苏家做什么贡献,好好养着也就是了。”
苏绛云自认内心强大,但是依然不想面对这些人和这些话,她是在乡下长大,也的确不太喜欢那些看起来就很虚伪的礼仪呀规矩呀,束缚着人都变得不像自已了。
但是苏先生和苏夫人明明就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肯花一点心思发现她的好呢,她勤奋努力,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
苏绛云默默迈步往上走,突然发现自已的脚很小,大概只有七、八岁大的模样,穿着一双半新不旧的廉价儿童皮鞋,脚尖位置已经磨得脱了皮,用墨水涂黑了,透出一种故作坚强的凄凉。
苏绛云想起来了,在她的记忆里的确有一双这样的皮鞋,是小学时学校组织唱歌比赛,她被选中成为合唱队的一员,表演时每人都要穿黑色皮鞋。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才在睡觉前小心翼翼地跟养母提出买一双黑色皮鞋的要求,养母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抓着她的头发质问她:“要钱要钱,就没有一天不要钱的。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供你上学已经快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你不好好学习专门弄这些有的没的,唱歌比赛给奖金吗?还是能让你出道当明星挣大钱去?”
养母骂了她半个小时,她回到自已那间杂物间改成的小卧室之后,发现头发脱落了一大把。不过在唱歌比赛的前一天,养母还是给她带回来一双黑色的皮鞋,虽然鞋边上都是泥,鞋尖的部分也有好几块脱了皮,就连粘扣都脱线了一半。
但是好歹这是一双黑色皮鞋,养母扬着下巴一副施舍的语气说:“败家玩意儿,鞋给你拿回来了,自已收拾收拾穿去学校吧。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苏绛云记得自已那天格外平静,仔细清理了皮鞋上的污垢,把粘扣脱线的一条缝好,然后用书法课用的黑色墨水一点一点把鞋尖上脱皮的地方染成黑色,看起来不会那么难看。
之后唱歌比赛苏绛云那个合唱团拿了第一名,好几位市里来的领导都说苏绛云有天赋,应该好好培养。她却无比坚决的退出了合唱团。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已不够强大的时候,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因为没人在意她这朵小花能不能茁壮成长,开成最美的那一朵。
之后苏绛云便开始自我督促开始了地狱模式的求学生涯,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想多认识一些字,之后就可以看懂书店里那些厚厚的一看就很厉害的书,她相信那些书里会有她脱离当时凄凉处境的方法。
但是按部就班的读书太浪费时间了,苏绛云放学后去捡饮料瓶和废纸什么的,存了很久然后去废品收购站换高年纪的课本,之后自学,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学完了别人四年才能学会的知识。
当她跟班主任老师提出要跟大她几岁的孩子一起参加升初中的考试时,班主任老师以为她发烧说胡话呢。
不过苏绛云当场把高年级的书都搬到老师面前,请她随便出题现场考试,老师才真正相信苏绛云是认真的。
之后老师跟校方领导商量之后,决定给苏绛云一个机会,几位老师一起出题凑了一张难度不比升初中的试卷低的卷子。苏绛云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并且全部正确。
自已学校出了个小天才,对学校对老师对领导来说都是很露脸的事,于是苏绛云跳级小升初的报告被学校送到了教育局,教育局没反对,但是需要苏绛云的家长签字表示同意。
好在养母对苏绛云能少读几年书还是很乐意的,只是在签字的时候警告她说:“别以为你读书好一点我就得一直供着你,我最多供你到初中毕业,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回家,给我去打个工补贴家用。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白白养着你。”
苏绛云那时就已经对亲情什么的不抱幻想了,她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纳闷,难道养母早就知道她是被抱错的吗?不然为什么对她一点骨肉亲情都没有。
苏绛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的脚并没有变小,依旧是第一次到苏家时,穿的那双运动鞋,大概刚才自已刚睡醒,大脑还有点犯迷糊吧。苏绛云对自已笑了笑,慢慢踏上楼梯往上走。
钟离辜看着仰面躺在扶手椅上的苏绛云,能觉得到她的情绪十分不安,眼珠在眼皮下不停的颤动。
何育书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已经尽全力在对苏绛云催眠了,为了寻找到她的问题所在,不得不进入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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