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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左筠心父母的死亡,就和特工部脱不开关系。
七年前,警部、特工部和军部三方合作展开一次抓捕行动,左筠心的父母就是在那次任务里丧生的,以为有人泄密,行动组中间出了内鬼,不仅导致任务失败,还让特遣队两位队员就此丧生。
那次任务后,警部两位正副部长震怒,上上下下排查内鬼,甚至还把领导班子和重要职位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军部那里也配合调查,然而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只有特工部,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不知道在隐瞒什么,警部和军部联合施压,甚至亲自插手调查,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查到,特工部内也没有内鬼,但是特工部先前一直隐瞒的行为还是让警部和军部心存怀疑。
左筠心也一直认为当年的内鬼会和特工部有关系,所以特别不待见特工部,在她眼里,那就是她的杀害父母的仇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也是他们导致任务失败,导致毒枭逃跑七年,继续为祸边境,直到年初才解决,为了这个毒枭,自己青梅竹马的哥哥姐姐变成了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这样的仇恨,不共戴天。她很毒枭,也恨特工部。
左筠心一向冷静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冷静理智到毫无感情的地步,无论何时,哪怕情况紧急她都会强迫自己冷静,但唯独在提起父母的时候,在提及到特工部的时候,她会感情用事,会毫无保留地表现自己的厌恶与憎恨。
冯玉华当然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对于整个特遣队而言,站在私人情感的角度,特工部就是有着好几条人命的仇人,她说道:“任久是可以排除嫌疑的,他就是一直在被特工部排挤,才会选择投靠我们的。”
左筠心一挑眉,静静听着冯玉华往下说。
“说起来,任久,还算是……我和你爸妈的同门师弟,算是你的师叔。”
左筠心:“……”
“因为他的老师是段乘苍。段乘苍,你父亲应该和你提过,我们这一届特遣队的第一任教官就是他,这个人很厉害,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能来当我们的教官。据我们所知,当初段教官就是因为特工部内风气不正忍无可忍才选择离开的,离开后警部就把他挖了过来给特遣队当教官,但是当了没两年他就又走了,因为特工部直接找上警部的门来要人,他们不知道跟段教官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又愿意走了,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任久就是知道段教官来过禁毒局,他才会选择过来的。据任久所说,段教官在回到特工部之后收了四个学生,四个学生成年后都如愿通过考核进入了特工部,但是在三年前,段教官执行任务意外身亡。段教官因为为人太过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在特工部内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还因为来过禁毒局而遭到排挤,他牺牲后,特工部的人就开始对段教官手底下这四个学生施压排挤,他们忍无可忍,就效仿自己的老师,投奔了警部。”
说到这里,冯玉华叹了口气:“段教官很好,我们很喜欢他也很尊敬他,没想到竟然最后会这样。”过刚易折,大抵就这个意思吧。但是总得有人去硬气起来。
警部和特工部的恩怨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七年前那次内鬼事件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部门之间的利益远比常人想象得要复杂,是个人都知道都是为国家工作,都是要保障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应该友好相处的,但是乱世都有人叛国,遑论和平年代了,那必是很多人都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只看重自己的利益,不然哪会来那么多贪官污吏,老虎苍蝇打不完。
所以,左筠心非常能理解特工部因为段乘苍曾经来过警部而排挤他和他的学生这一行为。但是不代表左筠心就觉得把他们招来警部是个正确的决定,她皱着眉:“凭什么就认为任久他们可信。”
“这就涉及到特遣队内部机密了。”冯玉华笑了笑,“左筠心同志,还记得吗,今天早上八点,你的退出申请审批完成,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已经不是特遣队的队员了,所以按照规定,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左筠心:“……”
“反正你放宽心,对任久就不要带有对特工部的有色眼镜了,他要是不值得信任,郜局不会把他招进禁毒局情报组,更不会让他在娱乐圈里照顾你。”
左筠心没反应,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半晌,才问:“他为什么会进特工部?任氏唯一继承人,演员,怎么着都跟咱们这种工作沾不上边吧。”
“这我也不知道了。”冯玉华摇摇头,“关于这件事,郜局肯定是知道的,郜局没有提过,那应该就是他答应了任久不能跟其他人说,据我们所知,他家里都不知道他干这行,瞒着家里人来给国家打工。应该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左筠心:“……”
冯玉华关掉文档,说道:“好了,说点别的事情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厅里给你安排专机。然后我们也提前把航班告诉燕京那里,给他们时间准备准备。”
“四天后,这周末吧。”
“行,我去通知后勤那里安排,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易雪他们说你最近天天往医院跑,有时候还在那儿过夜,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吧。”
“嗯。”左筠心点点头,站起身,转身准备走,但是还没抬脚,她就回过头,“教官,任久的个人信息,能发我一份吗?”
冯玉华一愣,旋即点点头:“行,我发你邮箱。”
“嗯。那我先回去了,教官再见。”
“路上慢点。”
左筠心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她没有去地下车库上专车,而是下了电梯来到一楼,戴上了自己的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再配上口罩,整张脸就看不见了,放在哪里都是非常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诡异打扮,可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她。
三月初春,春寒料峭,左筠心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看了眼手机备忘录,抬脚,一身黑衣如同鬼魅,很快消失在了茫茫人群里。
四天后她就要离开蓉城去燕京了,娱乐圈的工作会很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在走之前,她打算把小时候爸妈经常带自己去的地方去一遍,自己一个人,去一遍。
今天只是去了两三个地方,左筠心回到宿舍时是晚上七点多,她一边往宿舍走着一边看备忘录,明天要去大熊猫基地,每年生日爸妈都会带着自己去的。
她凭着肌肉记忆在宿舍门前站稳,然后推开门,习惯性开口:“我回来——”声音戛然而止,左筠心看着漆黑一片的、空荡荡的宿舍,表情愣怔了一瞬,旋即沉默下来,她打开灯,拉开在桌子前坐下,看着旁边上下床的下铺发呆。
特遣队的宿舍都是双人宿舍,左筠心一直和苏悠一间,她睡上铺,苏悠睡下铺,自从两个月前,这个下铺就没人睡了,下铺那个去医院躺着了。左筠心不禁撇撇嘴,感觉悠姐真不厚道,警察医院加护病房的床可比特遣队宿舍的床舒服多了,她就这么狠心抛下这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去睡了,知道叫杨哥,知道叫许哥,就是不知道叫她。
左筠心看着空荡荡的床铺,茫然地想:叫上我多好啊。
左筠心叹了口气,换了身衣服就上了床,才七点多,上床太早了,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做别的事情,除了睡觉,睡觉就好了,睡觉的时候不仅能去找悠姐,还能去找自己的爸妈。
……
第二天,左筠心起床后,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去大熊猫基地,一打开门,发现易雪、孙倩、陈雨曦、瞿安、韩星和池浩嘉,这几个队友都在外面等着,还穿着休闲服,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左筠心一挑眉:“你们也要出去?”
“嗯,你是不是要去大熊猫基地啊?咱们一起吧。”
“对啊,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
左筠心没什么意见,她点点头:“行,走吧。”
大熊猫基地离特遣队的基地并不算特别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比市区过来要近多了。现在才三月多,基地里的旅客并不多,地方很宽敞,看熊猫的话非常方便。他们看着那一个个黑白相间的小家伙在玻璃窗后面卖萌,冲着奶爸奶妈撒娇,喜欢得不得了,特别想进去抱一下,左筠心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个小休息区,还有工作人员的服务台,有需要可以去找工作人员帮忙,这段时间是大熊猫基地的旅游淡季,游客不多,工作人员也闲,他们这一帮特遣队的又特别会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走路什么的悄无声息,正在低头刷短视频工作人员都没意识到有人来了。
左筠心他们也不在乎,他们不需要什么服务,只是路过而已。左筠心来到一个地方就会职业习惯先看周围的环境,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装饰和布局,最后看向了工作台,准确来说,是工作人员身后的那一排塑料椅子。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左筠心顿住脚步,看着那一排椅子。陈雨曦问她:“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什么。”左筠心回神,摇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十岁那年了。我爸妈在夏天的时候带我来了一次大熊猫基地,当时他俩要去买什么东西,就把我放到工作人员这里让他们帮忙看着,让我别乱跑,好像就是这个位置,就那里。”
左筠心说着,指指工作台:“我记得在那儿等我爸妈的时候碰到两个小孩子,三四岁吧,跟家长走丢了被送过来的,一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另一个哭哭啼啼的一直抹眼泪,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还一直去安慰一直哭的,还给人家糖,说什么‘小妹妹乖,不哭了,吃颗糖吧,吃甜的心情就好了。’”
“结果那个一直哭的小孩子头也不抬地说‘我是男孩子,不是妹妹。’”
韩星很不厚道地笑出声:“这也能认错吗?”
“那个小孩儿长得确实好看。小美人坯子。”左筠心回想着小时候的那些画面,说道,“真的很漂亮,我看到他的时候都以为是个小女孩儿,结果是个男孩子。另一个小孩子长得也挺好看的,桃花眼,还有泪痣。”
易雪哇呜了一声:“桃花眼,泪痣,小说男主设定搁这小孩儿身上叠buff啊。”
瞿安:“然后呢?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尴尬了一秒,然后就说不重要,吃糖吧。然后很漂亮的小男孩还挺聪明的,说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然后小桃花眼就跑到工作人员的柜台那里拿了人家一颗糖,这才吃了。一个剥糖纸吃糖,一个在旁边笑着看,还说心情好多了吧。”左筠心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一幕,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好可爱,小孩子的世界果然都很简单。”
左筠心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淡,那一年她十岁,也是什么都不懂只想着玩的简单单纯的时候。而且,那个时候,还有爸妈,左麟和唐雅,还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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