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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踏入般若亭，苏瑾轻灵般的声音便已入耳。
“瑾儿又哄祖母开心，祖母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可是没几年好活喽！”
苏家老夫人轻笑一声，嘴上说着没几年好活，可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
如她这般年纪，哪能不愿意听见这等恭维之言，纵使虚假居多，也乐得装一装糊涂。
这一时间，般若亭笑声阵阵，妥妥一副祖慈孙孝的场面。
苏卿凰闻言唇角微扬，这般乖巧懂事，且甜言糯语在外人看来才是苏瑾本色。
可谁又知道，这甜衣之下却是早已扭曲的魂魄。
前世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狰狞嘴脸，让苏倾凰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
“大小姐到。”
守在门口的周嬷嬷远远看到苏卿凰的身影，立即高喝一声。
一瞬间，厅堂声音戛然而止。
屋外，周嬷嬷对着苏倾凰使了个隐晦眼色，苏倾凰微微点头。
此刻午时阳光正好，当苏卿凰踏碎流光步入厅堂时，她身后无端浮现一抹淡淡彩霞。
“倾凰见过祖母。”
苏卿凰向苏老夫人道了福礼，然后才看向一旁品茶的柳如施。
“女儿见过娘亲。”
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礼数之上没有一点逾越之处。
苏老夫人微微点头，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柳如施先是看了老夫人一眼，随后笑容灿烂。
“倾凰来了，可就等你了。”
苏卿凰莲步轻挪，轻声道：“是女儿的不是，让长辈久等了。”
“妹妹给姐姐请安。”
苏瑾这时也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好了，都是一家人，那犟种也不在，没那么多礼数。”苏老夫人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柳如施母女神色略显尴尬。
苏家犟种只有一个，除了苏万擎还能是何人。
苏卿凰倒是神色自若，走到一旁站好，眼观鼻鼻观心。
“倾凰啊。”苏老夫人唤道。
苏卿凰走到苏老夫人身侧，微微垂头：“倾凰在，祖母可是有事情吩咐？”
“别那么严肃。”
苏老夫人似是随意的拿起手边拐杖敲了敲地面，说道：“这里可是你的家。”
苏卿凰垂头不语。
而一旁的柳如施和苏瑾却是面色微变，但在苏家唯一的老祖宗面前也不敢有太多的神色表露。
因为自苏卿凰回府之后，这位苏家老夫人的态度一直模糊不清，让她们搞不清楚这位老夫人的态度。
“好了，这人老了就是爱絮叨。”
苏老夫人笑着说道：“倾凰，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在京城官家这个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凡是离京超过一年的官家子嗣，归来后都会举办一场聚会，这一来呢，是促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情义，让在外之人尽快回归这个圈子”
“这二来嘛……”
苏老夫人看了苏卿凰一眼，笑着说道：“这些个千金小姐也想暗中比出个高低来，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以理解。”
这话一出，苏卿凰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抬眼看了看苏瑾，后者眼神略微躲闪，苏卿凰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
“倾凰知道了。”
苏老夫人微笑点头：“这以往呢，参加聚会的衣裳都是各家千金自己准备的，可是倾凰四年在祖地凄苦，所以这次祖母给你做。”
苏卿凰闻言，抬头看了这位老妇人一眼。
即便她再笑，可那双眼眸中依旧看不出任何悲喜之色，仿佛那张笑脸只是一个僵硬的面具。
“长者赐，不敢辞。”
苏卿凰屈膝行了福礼：“卿凰多谢祖母。”
“好。”
苏老夫人笑意慈祥，微微点头。
“祖母，瑾儿也要。”
苏瑾一溜烟儿跑到苏老夫人另一侧，撒娇似的说道。
“好好好，都有，都有。”
“瑾儿谢过祖母。”
苏瑾笑容满面，抱着苏老夫人的手臂不断的说着体己小话，苏老夫人的笑声不断传开
这一刻，从远处望向厅堂之内。
满头银发的长辈端坐主位笑容满面，身边两道绝色少女左右服侍，而三步之外，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浅笑安然。
但是谁能想到，这一门四女，似乎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苏老夫人发话下，整个苏府起码明面上无人敢不从。
几乎就在当晚，一件崭新的衣裙已经送到了苏卿凰身前。
洛儿将衣箱打开，随后神色一怔。
“小姐，这……”
苏卿凰本就对衣裙没那么在意，此刻正在看书，闻言问道。
“怎么了，可是衣裙有不妥之处？”
洛儿托着衣箱走过来，一脸愤慨：“小姐，这衣裙是大红之色。”
苏卿凰翻页的手一顿，侧头看去。
果不其然，杨柳木打磨的衣箱内，一件鲜红如血的衣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洛儿将衣裙取出抖开，更是耀眼异常。
只见这红裙之上，金线绕成百蝶飞舞，一匹银白狐裘搭在肩头，裙摆乃是平金玉扣点缀四周，艳丽至极。
这衣裙无错，只是在聚会的时候拿出来穿就显得有些争风斗艳了，洛儿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
不喜争抢什么，这才气愤填膺。
苏卿凰只是淡淡看了几眼，说道：“放回去收好吧。”
“小姐若是不穿的话，那聚会…”洛儿有些犹豫。
“一场聚会罢了，她们谁愿意当那个出头鸟谁就去当吧。”
苏卿凰放下书，双眸含笑。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手段是不是如前世那般狠辣无情了。”
洛儿听的一头雾水，问道：“那我们穿什么去？”
苏卿凰不在意道：“去衣箱里随便找一件素色的就好。”
洛儿点点头转身离去。
而苏卿凰则是看着桌上红裙陷入沉思，轻声呢喃道：“为我做件红裙，果然呐，这老人的心思也很难猜啊。”
少顷，月挂中空，烛火熄灭。
而在一处楼阁之上，厉彦之立于顶端，望着苏府方向，双眸满是柔情。
“听说柳家女要举办聚会。”厉彦之淡淡问道。
银衫明月点点头：“是，说是为了苏小姐归京。”
“去库里将那件衣服取出来，聚会当日送去，到时候明月随我一起。”
厉彦之转身说着话，脸上却是忽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清风，你这一脸伤是怎么弄的？”
“你去找江湖高手过招了？”
明月身旁，一袭青衫的负剑游侠儿，此刻哪还有一点风流剑客的模样，一脸的青紫之色不说，且左边脸颊似乎比右边高了许多。
清风一阵气苦，要不是主子你那么干脆的卖了我，我也不至于被明月摁地上揍了半个时辰。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厉彦之和明月对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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