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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盛父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看着他的眼睛里弥漫血丝，像是怒极了。
“这衣服钱就不叫你赔了。”
盛知雾不紧不慢地说道：“毕竟你今天找我来，不过是想要我的钱，也不指望你能拿出几百块赔我的衣服。”
“你说什么？”
盛父怒极反笑，扯着盛母的手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他又对盛知雾咬牙切齿道：“我不过是想作为父亲，关心关心你这个儿子，你居然这么想我？几百块算得了什么？以我盛家的本事，这钱甚至不够我吃顿饭！”
盛家如今是艰难了些，可盛父不愿意承认，他不想让这毛头小子在自己面前得意！
“是吗？”
盛知雾闻言，便伸出手，“那麻烦你把饭钱和我的衣服钱结一下，便宜点算你，五百块。”
盛父瞪大眼睛，他没想到盛知雾竟敢找他要钱！
五百？
他兜里现在连五十都没有！
盛父气得发抖，又朝盛母吼道：“你就是这么教他的？！我看你也是想和他一起看我笑话的吧？”
“无能的男人才只会怪女人。”
盛知雾轻嗤一声，说完也不再管两人，推门出去了。
反正这屋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他的事。
没想到的是，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叶梅。
叶梅也没想到，她就是路过，也能遇见盛知雾。
盛父与盛母大吼大叫，她就算不想听，也都听了个清楚，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小叶……”
盛知雾看到叶梅，先前冷淡麻木的脸上，多了几分无措。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遮住了衣服上被菜汤弄脏的地方。
不想被叶梅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看叶梅站在门口，刚才屋里发生的，她应该都听见了。
盛知雾抿着唇，叶梅会问他吗？
问他爸为什么那样，问他家里到底什么情况，问他……
“吃了没？”
叶梅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盛知雾愣住，说不出话。
叶梅干脆扯着他的手，把他拉走了，“没吃的话去换身衣服，一起吃，我家都点好菜了，趁上菜前赶紧弄好，免得冷了。”
“哦……好。”
盛知雾根本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被叶梅扯到老板那儿，买了套干净的旧衣服，去杂物间换上。
旧衣服不太合身，穿着短手短脚还有些紧，但凑合着穿一会也没事。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盛知雾换了衣服，出来与叶梅碰上，忍不住问道：“你……就不问问吗？”
“？”
叶梅把视线从盛知雾露出来的手腕跟脚脖子上一看，看向他的表情中带着疑惑：“我不是问了你吃了没吗？你不会已经吃了吧？”
“没。”
盛知雾忙道：“我没吃。”
他记得叶梅是要邀请他一起吃饭的，赶紧解释。
盛知雾又道：“就……你不是在门口都听见了吗？不问问我家什么情况？”
“有什么好问的？”
叶梅示意他跟上，“又不是你的错。”
顿了顿，叶梅又道：“你想说我就听着，不想说也别勉强，不管你爸妈是什么样，都影响不了我对你的印象，毕竟我爹也就那样，也没见你说我什么啊。”
盛知雾鼻子一酸，跟在叶梅身后，低低“嗯”了一声。
真是不可思议。
叶梅甚至没说半句安慰的话，他却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了。
两人进了另一间包厢，叶清月一家都在。
叶梅让盛知雾坐她边上，随口道：“刚好遇见了，一起吃呗。”
桌边，除了叶枫多看了叶梅与盛知雾几眼，叶清月与叶向红也没表现异样。
叶向红知道盛知雾一直带着叶梅做生意，招呼他别拘谨，该吃吃该喝喝。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叶梅道：“我和小五还有点工作上的事，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结账。”
接着，叶梅带盛知雾到柜台把账结了。
盛知雾本想抢着付钱，却被叶梅拍开，“有什么好争的？都说了我请客，下次你请回来就行。”
下次？
盛知雾听到这个词，立刻道：“好。”
他还能再找借口与叶梅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离开饭馆，叶梅与盛知雾去了他们在京城的“基地”。
说是基地，其实就是在京城的临时办事处，租的小院子，里头存放着生意上的货物，还有他们的私人杂物。
盛知雾在这儿放了衣服，进去换了。
出来时，就见叶梅不知从哪买的两瓶牛奶，还是热的，丢给他一瓶，“喝了晚上好睡觉。”
这是叶清月告诉她的，说牛奶助眠。
叶梅想到盛知雾之前在饭馆时，那副麻木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今天发生了些糟心事，便趁盛知雾睡觉的功夫，出去买了牛奶。
盛知雾与叶梅并排坐着，看院子里的杂草枯树。
“我是私生子。”
忽然，盛知雾开口了，他道：“我妈当年被那个男人骗了身子，对方拍拍屁股走人后，我妈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追上门时，才知道那男人刚结了婚，她变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叶梅听着，没有开口说什么。
盛知雾慢慢将他爸妈的事，说给了叶梅听。
包括他小时候，他妈不管他，天天只顾着围着那男人转。
还有他长大挣钱后，把他口袋掏空，拿钱去讨好那男人。
大熊他们都不晓得这些事，只知道他家情况复杂罢了。
朋友中，也就霍清持知晓一二，但也不清楚这么具体。
这对盛知雾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事。
可今天，他却毫无保留地，都说给了叶梅听。
盛知雾以前也觉得，他肯定没勇气告诉叶梅，这样不堪的自己。
他害怕叶梅嫌弃他，远离他。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似乎无论发生什么，叶梅都不会像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这是叶梅给他的勇气。
盛知雾便将一切都说了。
“我晚上回去，我妈肯定又要大闹一场的。”
盛知雾把牛奶喝完，看着空空的瓶子，心想光喝这个也不可能助眠，他妈今晚会闹到他一夜都没法睡的，“我这次回来带的钱，大概都会被她拿走给那个男人吧。”
他对这一切，早就不意外了。
早就，学会麻木地接受了。
毕竟，反抗也没用，不是吗？
盛知雾想，这都是他的命，他只能接受这稀烂的命，一辈子稀烂地活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叶梅的声音。
盛知雾一愣，扭头看去。
叶梅仰头把瓶子里的牛奶喝了个干净，也看向了他，认真地说道：“你可不能继续这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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