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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到大儿媳的抱怨声，窝在屋里都能被听见，可想有多大声。
“这孩子衣服怎么都湿了！”
“难道掉河里了？”
“烦死了，宋颂这家伙……”
……
之后的话，宋父没有听清，此时的他，脑子里只有——
孩子。
河里。
宋颂。
一股寒意涌上，宋父眼前一黑，差点倒下，要不是有人扶住自己。
回头就见，女婿徐闫安担忧望着他。
“爹，您还好吧？”
“好好……”
宋父脸色微白，无力叹息。
“爹？”
徐闫安的身后，还藏着个宋颂。
宋父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脸完全煞白，嘴里喃喃：“姐……姐姐……你还活……”
眼一翻。
咚——
宋父倒地。
“爹！”
“老头子！”
“呀呀！”
一时宋家乱了套。
……
“诶呦喂，造孽啊，我的老大哥！”
又赶来“叙旧”的赵六，哭丧似的趴床边，“你怎么就走了，老大哥，诶呦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被他挤出一线探病区的宋家人，特别是被抢了台词的宋母，“六啊，你能让让吗？还有我家老头子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赵六伸出一只手，放在宋父鼻子下，有温热的呼吸。
“诶呦喂，老大哥，你真是吓死我了，你年纪轻轻，装什么死啊，兄弟可没有钱啊！”
赵六靠的更近，刚刚怕死人晦气，只在床边沿，现在都快压宋父身上。
“六啊……”
这时，村里的赤脚大夫来了。
是一个光着大脑袋的胖老头，身后一个小助手提着医药箱。
他推开占地的赵六，眯眼把脉，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拿针。”
小助手把药箱翻了个遍，从犄角旮旯的小夹缝里找到几根针。
胖老头随手擦了下针，就要往下扎。
“大夫，这针不需要消毒吗？”
见过世面的徐闫安赶忙拦住，哪怕没有酒精，也不该用常用的被褥擦拭。
是的，刚刚随手的工具，就是宋父现在躺着的被褥一角。
胖老头把针交给小助手，“去火里烤一下。”
小助手跟着徐闫安，去到灶台。
“嘶——烫手！”
小助手直接捏着针，伸进灶台里。
“你傻不傻，快把手拿出来，用这个就行。”
徐闫安从灶台抽出一根燃着的木头，递向小助手。
“大哥，你真聪明。”
小助手年纪还小，面嫩，夸起人来，怪不好意思的。
徐闫安就是其一，“快点消毒。”
“好嘞！”
刚答应好，就见他吐了口口水在针上。
“你在做什么？”
徐闫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说错什么，惹来了报复。
“大哥，我师傅说了，口水是最好的消毒剂，平时有什么地方伤了，吐口唾沫就好了，要是还不行，就挤点牙膏。”
小助手左右看，“大哥，你这有牙膏吗？我们涂一点，保证叔叔立马好起来。”
“不用，我们先去洗洗……”
“为啥啊！我今儿没吃韭菜。”
……
徐闫安看着快要扎进去的针，突然问道：“大夫，你那还有别的针吗？”
胖老头本来就手抖，被这一喊，差点扎错。
“你怎么事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还要不要治了！”
“治，治，大夫别听他的，您继续。”
宋母赶忙接话。
“妈，我……”
徐闫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宋颂拽住袖子。
胖老头见没人有意见，手一挥，针到位。
?N——
宋父鼻子下人中处顶着个针，从床上弹起来。
“老头子……”
“爹……”
“呀呀！”
宋家人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诶呦喂，我的老大哥！你可吓死小老弟我了。你这是怎么了，咋会昏过去，撞邪啦？”
赵六紧抓时机，胖老头一撤，他就先抓住宋父的手，再一扭，挤开所有人，又到前线探病区。
宋父缩着眉头，拔掉针，“是撞鬼了。”
赵六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宋父会肯定这说法，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后，心里发毛，难道……
他慢慢回过头。
宋颂？
赵六放下心，以为宋父只是刚醒来，头脑不清，“我就说这年头哪还有鬼，肯定是你老了，人老了就爱瞎想。”
“姐，姐姐……”
“叫什么姐姐，宋颂，你闺女，不认得了？”
赵六好笑，可笑着笑着，突然停住了。
姐姐？
宋二好像是有个姐姐，但还没有长大就夭折了。
听老一辈说，宋颂和当初那孩子长得像，侄女似姑，真不假，可惜那孩子还没长大就溺水死掉了。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还小……”
宋父开始絮絮叨叨，“别来找我，都是爹的错，别来找我……”
“你姐姐早死了！别自己吓自己。”
可宋父听不进去，还抽搐起来。
“诶，我的老大哥，你怎么啦，大嫂子，你来看看！”
赵六赶忙让位，“我什么都没做，他，他自己这样的！”
宋母真心瞧不起赵六这怂样，没事就跑前面，一有事躲得比兔子还快。
“老头子，老头子？”
宋父不搭理，仿佛陷在什么噩梦里，不敢抬头，嘴里一直念着“别找我”。
“军子，快，把那胖子再找来！”
一着急，连基本礼貌都没有了。
……
“我看这人不用救了。”
“什么！”
胖老头把宋父脑袋上的针拔掉，“我救不了。”
“大夫，你不能放弃啊，我爹还那么……”宋大哥看了眼宋父的白发，吞下“年轻”二字，“你再努努力，救救他。”
这家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胖老头想要拽出胳膊，无果。
“我的意思，他只是被吓到了，抽搐也是，让他远离刺激源，你们再多陪陪他就好了。”
胖老头收拾着药箱，“虽然不用救，但这次看诊的钱还是要给的。”
宋家人还没不乐意，赵六先喊起来，“你个庸医，不是没做什么，为什么要收钱？”
胖老头拿出笔，“我开药了？”
“你刚不是说，多陪陪他就行。”
“开好了，让他压压惊，先睡个好觉。”
胖老头特意把药方塞到赵六手上。
赵六：“开就开，我又不出钱。”
一回头，就见宋家人，特别是孙美洁，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你们拿好，我就不打扰了，等大哥醒来，我再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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