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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囚金枝 > 第 85 章 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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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让你等急了。”

    柔嘉碎步走到了树荫底下,满是歉意。

    “无碍。”谢二微微笑着,看着她热的白里透红的脸有一丝了然,“是他来找你了?”

    被他一问,柔嘉原本就热的发红的脸一片绯色,点了点头:“是。”

    游个湖都要跟过来,看来这位还没死心。

    谢二这几日与柔嘉已经有几分熟识了,见她眼底也不是完全无情,边走着边笑着打趣道:“公主姿容出众,又蕙质兰心,不知那位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动得了公主的芳心?”

    柔嘉视线从那马车上移开,再落到眼前人的身上,二人似乎有片刻重叠。

    柔嘉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他曾经的样子和你有几分相像,不过现在,却是全然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谢二挑眉,“怪不得公主看着我时总像在看另一个人。”

    柔嘉被他戳破了心思,耳尖微烫,微微侧了身。

    谢二长她几岁,看她这副模样想起了家中的妹妹,稍有些不忍:“陛下尚未为我二人定下婚期,公主若是此时后悔,您直接以谢二曾经婚配过为由向陛下辞了这桩婚事,谢二绝无怨言,如此一来也不会损了公主的名声。”

    后悔吗?

    柔嘉即将上船的脚步一停,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萧凛方才口是心非,再三挽留她的样子。

    他是多骄傲多自负的一个人啊,可这次她背着他联合他母后设计了他,他也没对她实质上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也学着忍让了。

    柔嘉回头看了一眼那静止的马车,心情稍有些复杂。

    片刻后,她才摇头:“不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何况我和他本就是一段孽缘,再这样下去对其他人都不好,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嫁人彻底绝了他的心思。”

    她态度坚决,谢二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劝,干脆添了把火,作势扶了她一把上船。

    果然,两个人一搀扶,那原本静止不动的马车忽然扬了鞭,马儿长嘶了一声向外驶去……

    出宫一趟,萧凛的伤愈发严重了。

    后面几日,他都不再让齐成泽跟他回禀那二人的情况。

    但是因为孩子,他和柔嘉至今还处在同一屋檐下,因此尽管他尽量让自己忽视了,却还是难以避免地听到隔壁的动静。

    柔嘉还是一贯地早出晚归,小满渐渐习惯了,白日里总是睡着,晚上的时候才闹一会儿。

    萧凛每每听着那丝细弱的哄着孩子的声音,整宿整宿地难以安睡,加之伤口上的伤尚未痊愈,这一来二去,养了许久,伤口不但没有见好的意思,反倒是愈发严重了。

    直到谢二递了请期的折子的时候,他握着那请求婚期的折子,久久没有没有批复,才冷声吩咐让齐成泽去查一查这谢二的底细。

    齐成泽手脚极快,没两日便把这谢二扒了个底朝天,将他的祖上三代,大小情.事,事无巨细地皆写了折子呈了上来。

    “回禀陛下,这谢明钰是南郡谢家长房的第二子,二十有一,样貌清隽,曾经娶过一个小户之女,一年后妻子病逝,便决意不再续弦,恪守至今,人品为人称道,为官上也颇为本分,并无什么污点。这两日游湖,他对着公主也十分客气,并无逾矩之处。”

    齐成泽细细地回禀道,稍有些苦恼。

    他知晓陛下是想挑挑这谢二的毛病,可这谢二不愧是先贵妃精挑细选过的人,无论人品还是为官,确实无甚大毛病。

    他也不能昧着良心编谎啊。

    萧凛听了他的回禀,脸色果然不甚好看。

    半晌,他抓住了话里的一处,才敏锐地开口:“你说他曾经娶过一妻,感情还甚笃?”

    “是,他亡妻出身不显,当初谢二娶妻的时候险些与家里闹翻,好不容易娶进了门,可这妻子大约是受不了这高门里的磋磨,不到一载便病逝了。为此,谢二与家中关系愈发淡薄,若不是因了这圣旨的事,他大抵是终身不会再续娶的。”

    “倒是个重情义的人。”

    萧凛淡淡地开口,平静的语气中却夹杂了一丝怒气。

    谢二已经有了爱人,她还是甘愿往上贴。

    堂堂一个公主,竟愿意去做继室。

    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就这么低微,竟放下身段,卑微至此?

    这和当初的永嘉有什么不同。

    连永嘉都能醒悟,看清了那高彦昌的面目另寻他人,她为何执迷至此,为何看不见她身后一直站着的人?

    萧凛扔了那请期的折子,说不出的烦闷。

    一杯凉茶饮尽,再看到那桌边的印章,他又忽然想到了自己。

    认真说起来,他又如何能指责她?

    他自己不是和她一样吗,明知她从未爱过他,明明没得到过任何回应,却还是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但即便他一再退让,还是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岂不是同她一样可笑。

    萧凛沉默地捡起了那折子,只是那握着笔的手却迟迟落不下。

    鼻尖饱蘸了墨汁,眼见着就要滴落,他才终于回了神,搁了笔,沉沉地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传朕的旨意,明日让谢二进宫一趟。”

    他倒要看看,她一心爱慕的人究竟是何模样,是不是真的值得她付出这么大代价。

    *

    翌日一早,谢明钰没再出门,接了旨后早早地便侯在了门外。

    宫门森严,谢二虽然出身世家,但也只在南郡有些名气,到了这公侯遍地的邺京城里,并不算扎眼。

    而且如今陛下在兖州受了伤,正在养伤中,又与这位柔嘉公主非一母所生,惯来不甚亲近。

    此番突然召了他进宫,谢明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跟着宫人一路惴惴不安,到了书房,敛了敛精神弯身行着礼:“微臣参见陛下。”

    萧凛正在养伤,并未像上朝时穿的那般郑重,一身月白织金常服,看着比那日大宴上亲和许多。

    “起来吧。”萧凛指尖拈了一个棋子,淡淡地开口,“朕听闻你擅棋,病中无聊,特才叫了你对弈,过来坐。”

    “能与陛下对弈,是微臣之幸。”谢明钰伏低了身子,小心地坐在了罗汉榻上。

    只是萧凛今日看着温和,棋风却着实凌厉,不言不语间便一连杀了他三局。

    到了第四局,饶是一贯镇定的谢明钰额上也微微出了汗,手中执着白子,看着那死局已定的棋局迟迟落不下去。

    半晌,额上的汗一滴落,他放下了棋子,苦笑了一声:“微臣又输了,是微臣棋艺不精,让陛下扫兴了。”

    萧凛这会儿才松快了一些,松了松衣领:“无碍,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撂了棋子,他才不经意地开口:“听闻你最近和朕的皇妹在京中游园,游的如何?”

    “甚好。”谢二笑着答道,“这邺京比南郡要繁华不少,微臣此次开了不少眼界,还要多谢公主。”

    萧凛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稍有些烦闷,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朕看了你递来请期的折子了,不过朕又听说你曾经娶过一妻,与亡妻感情甚笃,可有此事?”

    一提到亡妻,谢二的脸色也凝重了不少,点了点头回禀道:“确有此事,内子与臣情深义重,自她去后,臣曾经立誓终身不娶。”

    “不再娶?”萧凛皱眉,“可如今圣旨已下,你既对亡妻一往情深,将来又要如何对待公主?”

    这话问的犀利,谢二一时语塞。

    他若是回答为了亡妻死守,那便是对公主不敬。

    若是回答为了公主改节,那又是对亡妻不忠。

    可圣旨一事的背后缘由又不好告诉陛下,谢明钰思来想去,只好如实地答道:“公主是君,臣当以侍君之礼,恭敬以待,绝不敢怠慢公主。”

    恭敬以待,这不就是把她娶回家当做神像供着?

    她苦心谋求的就是这么一桩婚事吗?

    萧凛脸色瞬间便阴了下来,锐利地盯着他:“你当真这么想?”

    谢二被他一盯,后背冷汗直冒,连忙跪了下来,埋着头告罪:“此话的确是臣的真心话,请陛下恕罪。”

    两人一坐一跪,书房里气氛忽然凝滞,像结了冰一般。

    柔嘉匆忙赶过来的时候,一推门正看见这一幕。

    她心中一阵发紧,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了谢二:“这是怎么回事?”

    谢明钰见她径直冲了进来,一时间面露诧异。

    柔嘉也是着急紧了,当听到皇兄单独召他入宫的时候顾不得许多,便连忙冲了进来,被他这么一看,她才想起来行礼,又退回去弯身一福:“见过皇兄。”

    萧凛看着她额上因为走的太快出的汗,忍了忍火气,才吐出几个字:“起来吧。”

    “敢问皇兄,谢二犯了何错,皇兄要罚他跪着?”柔嘉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眉头一阵发紧,“他腿上有旧伤,不能久跪,请皇兄体谅。”

    谢二腿上有伤,他身上就没伤吗?

    她一进来,问也不问便指责是他罚了谢二。

    萧凛肩上的伤口一阵发疼,那伤口仿佛从肩头一直裂下去,裂到了心口。

    他攥紧了拳,才抿着唇淡淡地开口:“那便起来吧。”

    “谢陛下。”谢明钰被搀扶着站了起,朝着柔嘉轻声解释了一句,“陛下没有罚我跪,我们方才不过是在说婚期的事罢了。”

    婚期,柔嘉掀了掀眼皮,怪不得他动怒。

    便是刚才没罚,但皇兄这显然是准备动他了。

    柔嘉看着夹在他们中间的毫不知情的谢二微微有些愧疚,捏紧了帕子朝着萧凛开口:“皇兄,臣妹有事相商,恳请皇兄拨冗一二。”

    萧凛读懂了她的意思,心情正阴沉,便也没拒绝,沉声向谢二吩咐了一句:“你先随张德胜下去休息休息,朕待会儿和公主说完话才叫你对弈。”

    谢明钰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数不出的熟稔。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张德胜引了下去。

    谢二一出去,书房的帘子落了下,柔嘉从方才进门起便压抑的怒意通通涌了上来:“圣旨的事是我做的,有什么火你冲着我发,不要对谢二动手。”

    “朕何时对他动手了?”萧凛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方才不过是担心她,为她试探了一下谢二罢了。

    她倒好,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反过来便指责他。

    “谢二对你根本就无意,你便是嫁过去,也是独守空房。”萧凛忍着怒气提醒她。

    “就算无意,也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柔嘉抿了抿唇,一脸决然。

    “无关?朕现在连站在兄长的立场上关心你也不行?”

    萧凛沉着脸走到了她眼前,低眉俯视着她。

    “兄长?”柔嘉只觉得可笑,“天底下哪有兄长逼迫妹妹上他的床的,你用不着拿着这冠冕的理由来压我,我以为你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威逼之事,现在看来我还是把你想的太好了。”

    萧凛原本并未想过要对谢二动手,可听着她的指控,怒气涌上来一伸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腰把她压在了博古架上:“没错,朕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你不要太高估朕的人品。”

    他一手掐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向他,侧耳低低地威胁着她:“你说,要是谢二知道了你和朕的关系他会怎么做,他还敢娶你吗?”

    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柔嘉耳朵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声音难得软了下来:“你疯了?”

    “这不是事实吗?”萧凛捏着她的下颌,“还是说,你不敢让他知道?”

    “我有何不敢。”柔嘉抿了抿唇,“反正谢二娶过一妻,我又是被逼的,以他的人品便是知道了也不会介怀。再说了,还有圣旨在,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成婚。若是实在嫁不了他,那我便只能殉情。”

    殉情,她就那么爱他吗?

    “不许胡说。”萧凛伤口忽然发疼。

    “我说没胡说……”柔嘉仍是不松口。

    眼见着她还要继续往下说,萧凛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忽然头疼欲裂,直接压下去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声音。

    他吻的极重,挑开她的齿关压的柔嘉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柔嘉双手试图去推,可他正是怒气上头的时候,一手直接攥住了她的双腕,另一只压着她的后颈把她向前按,吻的愈发的深。

    原本萧凛只是想堵住她的声音,但是吻着吻着,往日那么多记忆齐齐涌了进来,他渐渐放轻了力道,大手顺着她的腰线抚着。

    夏日炎热,这书房的木门并未关,只放下了一道纱帘。门外的风轻轻地吹着,那纱帘忽然高扬,忽然垂坠,看的柔嘉胆战心惊。

    他吻的那么深重,连博古架都跟着轻微的晃着。

    “快放开。”柔嘉真的怕了,呜呜地推着他,生怕谢二真的发现,不停地挣着手挺腰。

    混乱间不知手指按到了哪里,萧凛闷哼了一声,攥着她的手才终于松了松。

    两个人站在博古架的角落里沉沉地喘息,柔嘉摸了摸红肿的唇,平复了片刻才发现他肩头渗出了血迹。

    疼痛一上来,萧凛不得不松了手一手撑在了架子上。

    趁着他伤口疼,柔嘉一弯身敏捷地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

    “别走。”

    萧凛一手撑在架子上,用另一只受伤的手去拉她,额上微微出了汗。

    “我去给你叫太医。”柔嘉竭力让自己不去看那渗血的肩膀,抿着唇将他紧紧扯住她的衣袖的手一点点掰开,转身跑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了棋子被碰倒哗啦啦地洒地的声音,柔嘉脚步停顿了片刻才忍着没回头,掀了帘子出去。

    外面,谢明钰正在歇凉,听见了棋盘被掀翻的声音愣了一会,再抬头看见柔嘉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公主谈完了吗,陛下是要叫臣现在进去吗?”

    柔嘉平了平气,只是含混地说了一句:“皇兄伤病复发,一时半会儿可能下不了棋了,我们先走吧。”

    “陛下伤口又疼了?”张德胜连忙凑了过去,眼神里止不住地忧心。

    “渗了点血,你去请个太医来看看。”

    柔嘉低低吩咐了一句。

    “怎么会突然渗血?”张德胜大骇,顿时便着了急。

    柔嘉当着谢明钰的面却没再多解释,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大约是伤口裂了,你动作快些。”

    “好,奴才这就去。”张德胜顾不得拦人,抬脚便去。

    趁着张德胜进去的时候,柔嘉也领着谢明钰转身出了太极殿,护着他往宫门去。

    一路上,柔嘉步子走的很快,饶是谢明钰这样比她高一些的追起来也有些吃力。

    直到走到了御花园的拐弯处,柔嘉一回头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连忙又退了几步回去:“对不住,我忘记你腿上有伤了。”

    她自从进到太极殿之后便和平常大不一样,情绪变化的极其强烈,一路上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频频瞟着那太极殿的方向。

    谢明钰一贯是聪慧的人,又是过来人,若说之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也全然清楚了,摇摇了头:“没事,是臣拖累公主了。”

    “和你无关。”柔嘉安抚了一句,将滑落的头发挂到了耳后。

    青丝一拂起,那白皙的脖颈上鲜红的指痕忽然露了出来。

    谢明钰浑身一僵,视线再落到了她微肿的唇上,微微收敛了眼神,体贴地递了块帕子过去:“公主,擦擦汗吧。”

    柔嘉并没有出汗,见他递了帕子目露诧异,并没伸手去接。

    待一回神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她才想起来今日穿的是件袒领襦裙,而方才在太极殿里萧凛一直按着她的后颈往上压,大约是留了痕迹被谢二发现了吧。

    “多谢。”柔嘉脸颊滚烫,连忙侧身将撩起的发丝又放了下来,垂着眼盯着脚尖有些忐忑,“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谢明钰点了点头:“陛下看公主的眼神很不一样,公主待陛下的反应也不同别人。”

    前一句还好理解,后一句柔嘉却是听不懂了,茫然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同?”

    谢明钰看着她身在局中不知局的样子微微一笑:“公主待旁人都格外客气,平时看着也格外清冷,可是一进到太极殿之后喜怒都格外鲜明,就像突然有了生气一般。”

    “有吗?”

    柔嘉被他一点出来才发现,心里微微发闷,又有些懊恼。

    好像的确是这样,每每碰到萧凛,不管是喜是怒,他总能激起她最强烈的情绪。

    “那你怕不怕?”柔嘉揪着帕子,小心地问他,“万一他对你动手了怎么办?”

    “陛下不是这样的人。”谢明钰平静地摇了摇头,“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赏罚分明,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何况,方才他之所以发怒其实是在忧心您的婚事,怕臣对您不好,让您受委屈。”

    原来她真的误会他了。

    柔嘉远远地望着那座太极殿,心里一阵阵发紧,又闷的添堵。

    谢明钰见她失神,陪着她放缓了脚步走着:“那公主曾经喜欢的那个和臣有几分相似的人也是陛下了?”

    柔嘉这回没再隐瞒,诚实地点了点头:“是他。”

    “那既然你们互相有意,公主为何还要拿圣旨出宫?”谢明钰着实不解。

    柔嘉被他问住了,愣了许久才轻轻地开口:“有意又如何,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了。”

    她抿着唇不愿再多说,谢明钰到嘴边的劝慰又咽了回去,只好上了马车:“那公主保重,若是公主想法变了,随时通知臣。”

    “好。”柔嘉扯了扯嘴角,却并不觉得会有这一天。

    两人低声细语的时候,全然没注意不远处正准备进宫的江怀。

    江怀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往日里坚信的一切忽然崩塌,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柔嘉送走了谢明钰,再一回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父亲,眼皮一跳连忙迎了上去:“爹爹,你怎么来了?”

    江怀原本是满心欢喜地拿着陪嫁的单子给她过目的,可听到了方才的这番话,他愣了片刻,背着手又默默将那陪嫁单子塞回了袖子里,随口找了个借口:“爹爹……爹爹是看你这几日总是与谢二郎出去,所以进宫来问问你对谢二到底是何想法?”

    柔嘉见他没听见,这才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笑:“谢二挺好的。”

    她嘴上虽是笑着,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虚虚的悬浮在眼角,因着平时一贯从容淡泊的样子,叫人难以分辨。

    江怀看着女儿的侧脸,心情一时间极度复杂。

    一直以来,每回见到女儿,她总是神色恹恹,待在这宫里看着也格外不开心,他便以为女儿果真对萧凛毫无情义。可眼下所见所闻又分明不是这般,原来女儿将婚事藏得那么深,那么小心翼翼,潜藏到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发现。若是今日没撞见这一幕,以她的性子怕是永远都不会宣之于口了。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了。

    江怀看着女儿柔顺懂事的模样,心里既自责又懊悔,长长地怅惘了了一番,才头一回认真地问了她:“当真如此?你是真的喜欢谢二,还是……另有其人?”

    突然被这么问着,柔嘉一时间愣住,看着父亲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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