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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齐了,两位慢用。”服务员在菜单上画了个勾,去下一桌忙了。\n 严重堵车的四环路时不时响起司机们不耐烦的鸣笛声。\n 菜都上齐了,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动筷子,两个人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尴尬的寒暄也就此告一段落。\n “你……过得还好吧?”梁清淼试探性地问。\n “不好”夏梦面无表情地应着。\n 夏梦这声“不好”接得特别快,梁清淼的话音未落,夏梦干脆利落且坚定地说出了那句“不好”。\n 天啊,她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n 按照剧情发展,她不是应该笑笑,然后轻描淡写地回一句“挺好的”吗?\n 她竟这般坦然地说出了真相。\n 是啊,从梁清淼走的那一年开始,夏梦的生活像是被下了诅咒。\n 爸爸出意外,家里变得支离破碎,妈妈整日劳累,拼命赚钱。\n 她承受起那个年纪的小孩本不该承受的一切,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着,从一个小孩慢慢长成了大人。\n 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n 显然,夏梦很不幸地成为了后者。\n 这一晃,十五年就过去了,每每想到此处,夏梦难免会有些心酸,大多时候,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回想这一切。\n “工作太忙了?一切会好的。”\n 听到这声“不好”,梁清淼先是一愣,然后安慰起了夏梦,他以为夏梦只是因为时常加班变得不开心。\n 是啊,他一路顺风顺水,被所有人捧着长大,怎么会共情到自己的苦楚。\n 他不曾为生存而整夜失过眠吧,也不曾孤独无助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吧。\n 所以,他又怎么会理解自己呢。\n “你,结婚了吗?”这是来自梁清淼第二次的试探。\n “你呢?”夏梦面无表情冷冷回应。\n “我还没有。”梁清淼快速回答了夏梦。\n “我也是。”虽然这一次夏梦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可内心里嘴角已经快裂到了耳边。\n 梁清淼那令人熟悉的招牌微笑又再一次出现在夏梦的眼前。\n 十五年前,这个笑容曾点亮了夏梦的整个夏天。\n 锅里被梁清淼放满了食物,牛肉、羊肉、毛肚、豆腐……它们挤在锅里不停地翻腾、碰撞。\n 说实话夏梦也真的有些饿了,她夹了块肉蘸了蘸酱料放到嘴里,此刻的他们显然放松了许多。\n 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言不发,各吃各的。\n 说来也奇怪,明明十五年的故事有一火车那么长,可能是他们无从说起吧。\n 这家火锅是正宗的重庆火锅,辣是它最大的特点。\n 那晚夏梦被辣到眼睛发红,脸颊滚烫。\n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胃里的辣子在作怪,还是那些被挤压在内心许久的情绪在翻江倒海。\n 为了这次见面,梁清淼刻意去拜访了张教授,虽然他的专业和张教授八竿子打不着。\n 可他不知道,为了这次见面,夏梦足足等了十五年。\n 吃完饭后的俩人走出火锅店,梁清淼再次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一次,夏梦顺势坐了进去。\n “干嘛?”夏梦下意识地以光速战术性往后躲。\n 梁清淼侧身转过来,就快要贴到夏梦的身上,“安全带。”\n “哦~”夏梦眨眨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n “谢谢,今天这顿饭应该我请的。”夏梦一瞬间好像吃人家嘴短似的。\n “为什么”\n “因为你拾金不昧啊”\n “你还记得小胖的敲诈勒索,以后别再提这事儿了,你不欠我什么。”\n 是啊,夏梦不欠梁清淼什么,可梁清淼却欠夏梦一个合理的解释。\n “我就住前面,到这吧,前面走回去就可以了。”\n “嗯,那你小心点。”\n “好,再见。”\n 推开车门,夏梦头也没回地往小区里走。\n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址,示意他将车停在了离家2公里以外的一个路口,决定走路回去,顺便消化一下肚子里的毛肚、鸭肠和心中的混乱滋味。\n 她也不想让梁清淼看出来半点儿自己对曾经的不释怀,尽量表现得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包括每一次和梁清淼说“再见”的语气都是那么不经意地潇洒。\n 只是她还做不到,和他眼神的碰撞,还是会不经意的闪躲。\n 那夜星光点点,微风不燥。\n 时光嗖呼一下,两个少年摇身一变,站成了在夜色中的最熟悉的陌生人。\n 夏梦走在四下无人的大街上,她忍不住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在逃避,也在面对,好像要敞开自己,也在封闭自己。\n 梁清淼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一潭死水般的生活。\n 在这个人的问题上,夏梦始终还是放不过自己。\n 曾经在梦里,这个人曾无数次地回到过夏梦的身边,可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她却习惯性地像拦住所有人那样拦住了他。\n 可是心里那扇别人久久叩不开的门,不就是为他准备的吗?\n 夏梦有些迟疑,这么多年了,自己等的人还是他吗?\n 这感觉正如8岁的我们喜欢吃西红柿,28岁的我们还一样喜欢吃西红柿吗?\n 看着夏梦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的汽车开始鸣笛催促让路,梁清淼缓了缓神,发动了车子。\n 夏梦总以为,他今天可能会对自己说点什么的,可最后,却什么也没等到。\n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有一丝丝期待,还不如一片空白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