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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进入深夜，
可因为元旦佳节，
瀚王下令解开宵禁，
所以至今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
之所以如此热闹，
最主要原因就是此刻街道每隔四十九丈，
就有一个巨大的孔明灯悬在上方，
高三丈、半径一丈的大灯笼。
每个灯笼表面的图纹造型都不一致，
有的是瀚王陛下脚踏神龙的景象，
有的是白旗军西征画面，
还有的是道士镇邪画面，
还有右卫军围杀沃阔泰的故事，
还有青旗军山中养蛟龙的神话，
还有黄旗军潜伏解鞑子阴谋的玄奇经历，
······
总之，上面全都是大瀚英雄的小故事，
唯恐就没有书生屁事。
儒生们最近名声很臭，
一个朝家，让江城民众把这帮人恨死。
每隔灯笼下，都有一个小厮，摆着一张桌子，
上面有免费的小书赠送。
每本小书加起来都只有八十一页，
小书印刷的正是灯笼上的故事。
据说，这些故事，
都是右卫军指挥使姜鸿飞亲自上呈瀚王陛下阅过同意的。
这些小书，不仅大人们爱看，小孩子也喜欢看。
只是可惜每晚只推送一百本，
先到先得。
连续免费赠送十天，
十天之后，
德义社才会正式对外出售，
所以就算你想买，也没地方买。
灯笼使用名为黑油的特殊油料，
十分禁得住烧，而且火光明亮。
这一个特殊的景色，
配合德义社推出的各个商家春节大促销，
不管是蜀地的丝绸、盐，
还是象州的香料、灵药等，
以及脂砚斋的上品水粉、精美成衣、雅致桌椅等，
众多的商品，优惠的价格，以及奇特的街景，
让江城三镇居民蜂拥而至。
“这姜家果然好本事。”
黛绮丝目光闪烁，望着长长的热闹街景。
尽管是腊月寒冬，
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很多孩子拉着父母，去凑齐自己还缺少的小书，以及英雄画。
最受欢迎的英雄画，莫过于瀚王一刀败鞑子大宗师的贴画，
据说姜家率先贴在府邸大门上，
让瀚王庇佑平安。
这一招立即引发了潮流，
各家纷纷抢购德义社的贴画，取代了文朝的仙人骑鹤、道祖骑牛的年画。
据说瀚王听说后，先是大笑不止，
随后让人从府邸选了一柄顶尖环首刀，
名为斩蟒，送给姜鸿飞。
“这吹捧的本事更高。”
张志新有点不屑。
“我本以为这姜鸿飞是个英雄人物，可现在看来，大失所望。”
“堂堂右卫军指挥使，不去想着加强士兵战力。”
“把心思花在这等讨好陈，瀚王身上，未免没有羞耻心了。”
黛绮丝却不这么认为：“姜家本来没有什么根底，被瀚王提拔起来。”
“再说了，他这么做难道仅仅是献媚？”
“你看看这些孩子、父母，哪一个不是看着这些小书后，神色自信。”
“原先鞑子奸细先是放火杀人，号称明年反攻江城，弄得人心惶惶。”
“现在可有一分慌乱？”
“这分明就是安定人心的大手段，还可以让大瀚各个军队受到民众支持。”
“以我见，这本小书，比得上他们消灭几万虎豹军。”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可真了不起。”
“多谢夫人夸赞，我那儿子愧不敢当。”
姜鸿飞带着两名右卫军士在五丈外抬手抱拳感谢。
张志新有点尴尬，好在双方都不是小人物，不会为了几句话就大打出手。
“见过姜将军。”夫妻两一起行礼问好。
“将军，为何深夜还在这里？”张志新询问道。
姜鸿飞走近后说道：“青山街这里的商铺一半是我们家的。”
“这个大灯笼好看，是好看。”
“可万一被风刮倒，容易失火。”
“所以这几天，不定时我会出来看看。”
“以免小厮偷懒，忘记了抓牢灯笼。”
黛绮丝不顾丈夫刚才的评价，询问道：“将军说这是姜云龙千户提的主意？”
姜鸿飞点点头。
“我这儿子从小就喜欢热闹，在山上逢年过节，也要想办法庆贺一番。”
“这孔明灯，最早其实是在山上的。”
“那时候山寨挤在大院子，祭拜天地后，放飞九盏孔明灯。”
“然后就是举办大宴会。”
“你们山寨能有什么东西好吃的。”
张志新随口一句，说出后觉得有点不妥，补充道：“将军，我并非嘲笑。”
姜鸿飞摆手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时候山上穷困，除了鱼肉、野猪、山鸡外，也就是寻常青菜。”
“对了，那时候我儿子还会想办法抓老鼠。”
“烤老鼠肉也是当时山上的一绝。”
张志新与妻子对视一眼，闪过不可思议。
他们虽然被鞑子各种打压，但靠着贩卖私盐，
这生活其实一点也不苦。
东海的鱼，南方的鸟，
北方的黑山羊，
西方的角鹿，
这些好东西，从来没停过。
只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对方对过去这种生活充满了怀念，
说的话也是很平常，丝毫没有以过去这种山匪生活为耻。
“此人果然非比寻常。”
夫妻两见过太多人踏上高位后，就变得狂妄自大，
以至于屡屡犯错，最后泯于众人。
这姜家不仅没有停步，相反越来越深得大瀚上下的人心。
上有瀚王一天一见姜鸿飞，
中有五行旗各军指挥使天天喝酒摆宴，
下有万民称颂。
“真没想到这老鼠肉还可以烤着吃。”
张志新无法想象那种小玩意吃起来的感觉，
只觉得自己刚在青山街德龙酒楼吃下的美食有点反胃。
黛绮丝问道：“可惜没能见到姜千户。”
“要不是姜千户非赵家女不取，我倒是挺想把我女儿许配给他。”
姜鸿飞心中吃惊，这些天为了这个事，他没少喝酒。
那些原五行旗的指挥使们，借着英雄画的名义，
在酒桌上各种旁敲侧击，
询问能否接触婚约，自家有女若何之类的话。
但对方为何也提出？
黛绮丝原为拜火教上任的唯一一位圣女，
原本应该是拜火教至高无上的圣后。
可惜因为内忧外患下，上任教主赤阳生走火入魔而死。
拜火教不得不与徽州张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妥协，
先是改为光明教，避开南京那边的镇压法令，
然后圣主、圣后之位空悬，
让踏入小宗师巅峰的张志诚成为第二任教主，
自己也嫁给了大盐商张志新。
这个胖子与陈?一样，只有暗劲之境，几乎算不上武夫。
勾连大瀚朝？
也有可能，张家虽然是大商人，隐约想要成为吕不韦那样的人物。
可只要西域拜火教残余众人不蠢，
就可以看出张家心虚胆怯，不足成事。
单单是这些天黄旗军从徽州传送过来的情报，
好好一个徽州，居然成了盐商的天堂，
原本应该是拜火教一统全州的好机会，
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商人、地主成为豪强的好机会。
若是忍一时之气，另有图谋，也算是不错。
可如今那些家族都开始蓄养私军、图谋上位了，
张家还在犹犹豫豫，不能快刀斩乱麻，收回各地大权、钱粮，
反而被他们推着分兵各城，清理越来越多的冤魂、匪徒。
可见其为君不知轻重，处事全无章法。
他身边那些大商人们，没有一个站出来劝导，反而推波助澜，
恨不得自家也有数千私军武夫。
足见商人见小利而忘大义，只顾眼前不顾身后。
“夫人说笑了，我辈行人做事，自当信守承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黛绮丝咬牙道：“我家嫡女既然无望，不知道我小女能否嫁给姜千户为妾。”
姜鸿飞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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