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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严松软磨硬泡了好久,严松这才同意,还让他早去早回。
l市飞往京城需要四个小时,严松只给了他一天半的假。
陈星述揣着兜里的一万块钱,这是他这段时间拍戏挣的,最近这部新戏工钱还没结。
关于礼物,他那天去商场的时候,看中了一双舞鞋,是限量版,要五万多块钱。
于是,他央求着严松借点钱给他。
“什么朋友?买这么贵的礼物?女朋友?”严松嘴里叼着烟,陈星述平时省吃俭用,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这会却要送一个朋友五万多块钱的礼物?
“不是,反正你借不借我?”陈星述戴了顶鸭舌帽,大冬天的,衣着单薄。唇色还有些发白,大概率是冻的
“借借借!”严松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陈星述转了五万块钱过去,“以后好好拍戏!大红大紫了报答我。”
严松看着他,又提了一嘴:“买件厚实的衣服穿上,你看看你冻得嘴巴都发白了,到时候生病了,还得耽误拍戏进度。”
陈星述将转账领了,敷衍地说:“知道了。”
“这臭小子。”严松吞云吐雾地看着陈星述头也不回的身影。
陈星述没舍得给自己买衣服,月底得付保姆阿姨的工资了。所以他一块钱要掰成两块钱用。
陈星述偷偷取了件严松的羽绒服,裹在身上,衣服有些大,但是于现在的陈星述而言保暖就行。
他用那笔钱,把那双舞鞋买了,踏上了飞往京城的路。
是下午两点到的京城,寒风瑟瑟,冷得刺骨,比l市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
一下飞机,入目一片白色。
他将鞋盒裹得严严实实,半点风都吹不到,坐公交地铁一路辗转到易家。
他知道易叔叔肯定会给她准备一场盛大的成人礼,但是到现场,他才发现,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盛大。
车马盈门,灯火璀璨。
到处都是穿着礼服西装端着高脚杯的名流贵胄,甚至,他还看到了穿着西装的顾家两兄弟从豪车上下来。
“你几点到,我出来接你。”
他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踌躇不前。
那边像是不耐烦似的,拨了个电话过来。
陈星述躬着身子躲在雪白的灌木丛里,他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看到了站在门口庭院,四处张望的易从心。
她穿得很美,一袭华丽的白色裙子,上满绣满了栩栩如生的玫瑰花,外面披了件白色绒毛披肩。
“陈星述,你丫的到了吗?就你最慢了。”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陈星述将帽檐压低,唇边无声地扬起一抹弧度,看着庭院门口,明艳动人的女孩。他张了张唇道:“出了点事来不了。”
“什么事?”女孩拧眉。
“拍戏啊,严松说前程和生日宴你选什么,我自然选前程!”他笑着,寒风将脸刮得生疼。
“行吧行吧。”她撇了撇嘴,“祝你前程似锦行了吧。”
他低笑着,突然正声喊道:“易从心。”
“嗯?怎么了?”
陈星述接电话的手冻得通红,他眸光里倒映着易从心的身影,以及她身后灯火通明的大别墅。
“生日快乐。”
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他是最下等,而易从心是最上等。
“谢谢。”
“礼物到时候邮寄给你?”
“可以,我爸叫我了,先挂了,等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那边挂了电话,陈星述看见了笑容慈祥的易叔叔牵着易从心,进了别墅。
他看见,走在台阶上的女孩,突然回头又张望了一眼。
“看什么呢,你那个好朋友没有来?”身着黑色西装的易玄崇儒雅温和。
易从心只看到了雪白的公路,雪白的树木,她收回视线:“他在拍戏,很忙。”
少年的自卑让他没有勇气,穿着不合身的羽绒服,抱着于她而言算便宜的礼物,出现在这场名流贵胄齐聚的宴会上。
那栋装饰得华丽又漂亮的别墅,像是一面围墙,将里头和外头分之开来。
里头的人杯羹交错,香衣鬓影;而外头的他,饥寒交迫,残破不堪。
他竟然试图摘月,多么可笑。
严松窝在卧室里,烤着火,吃着泡面。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泡面就被抢走了,是陈星述。
他大口吞咽,仿佛三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严松怔了几秒,难以置信地询问:“你怎么了?去陪朋友过个生日,人家还不给你饭吃?”还偷摸取了他一件羽绒服。
陈星述的脸从泡面碗里抬了出来,目光倔强又坚定:“我要红。”
是要,不是想。
是坚定,不是决定。
后来,严松才知道,陈星述的那个朋友是易家的大小姐易从心,也是今年高考的省状元。
彼时,陈星述被人压了戏份。
“你说,你跟易从心是好朋友了,这种事情,在她面前提一嘴,动动手指就能帮你摆平了。”严松有些抓狂,“人家就欺负你这种没有背景的,知道刚刚那个男二吗?背靠的那个富婆,拥有好几家传媒公司呢。”
陈星述眸光深黑如夜,语气也极冷:“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严松沉默了几秒,苦口婆心,“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巴呢。”
“我和她是非常好的朋友关系。”他抬眸,眼神有些渗人。那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会利用自己的好朋友吗?”
话语刚落,陈星述的手机响起,是易从心打来的。
“陈星述,你有没有看到新闻,我可是今年高考的省状元!”
陈星述缓和了一下脸色,挤出几分笑容,“嗯,看到了,挺厉害的。”
“什么叫挺厉害,是非常厉害好吗?”
“对了,我今天去看了一下奶奶,奶奶说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受苦,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你吃饭了吗?”
闻言,陈星述穿着厚重的戏服,看了一眼小桌上难以下咽的快餐,“在吃,吃鲍鱼,大闸蟹,小龙虾。”
“哇哦,陈星述,你当明星之后就是不一样,吃这么好。”
陈星述轻笑,“嗯,下次哥请你,对了你志愿填哪?”
那边传来女生如银铃般的笑声,“姐姐我当然是填京城的艺术学院啊,我爸的手机被好多学校的招生电话打到爆,但是我爸说我喜欢什么就选什么。”
她喜欢跳舞,喜欢艺术。
陈星述一直都知道。
“嗯,恭喜。不说了,我要拍戏了。”
“行,再见。”
挂了电话后,严松叼着烟问,“你喜欢她?”
穷小子喜欢富家女,结局往往不会善终。
陈星述眸光一瞬间变得阴冷,像护犊子似的,冷声道:“你别打她主意。”
严松见过陈星述在剧组被人恶意删减戏份沉默不语的模样,见过有人恶意借着打戏将他打得浑身是伤,见过他拥有一点小成绩后,被对家胡乱编造,网上骂他的一波接一波。
严松也见过,他自己舍不得吃穿,却愿意花钱请易从心去最好的餐厅吃饭;见过平时不爱说话的他,在易从心面前畅笑长谈;也见过少年郎的懦弱与自卑。
自从陈星述那次说他要火后,便抓住一切机会卯足了劲往上爬,再也不是那个浑身戾气的臭小子,反倒被社会磨砺了一身棱角,变得成熟稳重,少言寡语。
只有在易从心面前,鲜活得像个人样。
陈星述接到了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人设很好,严松都觉得如果演好了,陈星述能凭这个角色爆红。
只是,拍摄当天,一个噩耗传来。
身后是喊他名字的工作人员,而陈星述握着手机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严松连忙拦着他,严肃道:“陈星述,你要想清楚了,这个角色关系到你的前程!你不是说要爆红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你面前,你不要了吗!”
陈星述红着眼,朝严松嘶吼:“她都哭了,我还要什么前程!”
那一刻,严松松了拦着陈星述的双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陈星述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痛哭流涕的姑娘,只知道自己的心也跟着阵阵抽痛。
“陈星述,我没有爸爸了。”
他故作轻松,回了句:“长兄如父,我还在。”
“滚。”她边哭边骂。
陈星述蹲在她面前,用手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丑死了。”
他说谎了。
其实她最好看了,全世界全好看的女孩子,就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是最好看的。
最后易从心哭累了,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是陈星述把她抱回易家的,刚出医院门口,他就碰见了易从心名义上的未婚夫。
那个人叫顾仅南。
陈星述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墨,陈星述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也并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抱女孩同顾仅南擦肩而过,打了辆车去了易家。
之后,易从心就忙着处理易父的后事,忙着接管公司。学都没来得及休完,放弃了她最喜欢的舞蹈,成为了一名企业家。
陈星述也与那个角色失之交臂,但是他并不后悔。好在老天垂怜,拿到了一部网剧的男一号。
尽管比起那部大制作的男二,这部网剧男一不算什么,但是这也是目前能接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陈星述以前知道她废寝忘食地练舞,现在知道她废寝忘食地打理公司,两人都在不同的圈子里各自努力着。
她没有以前爱笑,也没有以前张扬了。像是父亲的离去,教她收了全身上下竖起来的刺,学会了以软弱示人。
这大概是成长的必修课,陈星述没法帮,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
所以他恨自己的无能。
特别是那年,她喝着酒同自己说,“陈星述,我要嫁给何之洲了。”她说,“我会和顾氏退婚。”
陈星述握着酒瓶的手紧了几分,声音说不出来的哑,“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就不嫁。
她笑了一下,红着眼说:“陈星述,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是成年人了,做事哪能只凭自己的心意啊。”
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与人,也是成长的必修课。
“那些人对斯瑞丽虎视眈眈。这公司可是我们易家世世辈辈努力出来的成果,我不能让它砸我手里。”
“何之洲可是京城的太子爷,背靠何氏,嫁给他有利于我。”
权衡利弊,大概也是成长的必修课吧。
若是年少,当然可以全凭喜好,但是现在不一样,长大了,要从利益出发决定这件事该不该干。
那年,何氏是京城最大的豪门世家,易父去世后,直接压了易家一大头,就连顾氏也比不上。
何之洲同他见过几次,偶尔还会揽着她的腰,无声地同自己宣示主权。
他心下一笑,他不过是穷小子一个,也值得何家太子爷这般防范?
彼时,陈星述已经在娱乐圈里大红大紫了,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顶流巨星。
严松喝醉的时候,同他说漏了嘴,“你爆红的那部网剧,其实是易从心暗地里给你牵的线。”
在圈里摸爬打滚的这些年,陈星述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
他平静地应了声。
严松讶异,“你知道?”
他说,不知道。
“那你恩什么?”
“你现在说了,我就知道了啊。”
他的确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天垂怜呢。
“其实,那姑娘挺好的,会小心翼翼地守护你的自尊心,只是……可惜了。”
陈星述喝着酒,没说话。
严松见过陈星述喝醉过许多次。
易从心的父亲去世,易从心、何之洲的婚礼的那天,以及易从心后来的车祸去世。
好像,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坏的事情都能无波无澜安安静静地消化,但是事关易从心的就不行。
再后来,出现了个纪念。
“功成名就,没有她,有什么用。”陈星述灌了一瓶啤酒下肚。
严松鬓角染上了几分雪白,像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他叼着根烟:“你粉丝让你赶紧谈恋爱。”
陈星述也摸了根烟出来抽,吞云吐雾,淡淡地“哦”了一声。
“打算就这么单着了?”严松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过完今年这个年,你就已经三十六了!”
“人纪念的孩子都五岁了!”
陈星述没理会他的话,继续抽着烟。
年初七那天,陈星述带着好些礼物去了趟从南别院。
顾知纪长得有小树苗那般高了,面容跟顾仅南相似,简称迷你版顾仅南。
顾知纪是位开朗又绅士的小男孩。
他正在院子里头玩雪,瞧见陈星述,手里滚好的雪球也不要了。
连忙跑了过来,抱着陈星述的大腿,“陈叔叔。”
他仰着白皙的脸蛋:“陈叔叔,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厚实的大红包递给了顾知纪,“你爸爸妈妈在干什么?”
顾知纪乖巧地接过红包,礼貌道谢。
“妈妈在沙发上看电视,爸爸在厨房做饭,我带你进去啊,陈叔叔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爸爸做菜可好吃了,不过。”顾知纪气鼓鼓地顿一下,继续说道:“只有我妈妈在家的时候才会做饭,我妈妈不在家都是梅姨做饭。”
陈星述笑了笑,一手抱着顾知纪,一手拎着礼物,进了屋里。
陈星述沾了纪念的光,第一次尝到了顾仅南的手艺,的确很不错。
用完餐,顾知纪缠着纪念要放烟花。
俩母子在庭院里放起了耀眼夺目的烟火,伴随着粲然笑意。
“新年快乐。”
“好像从来没看你抽过烟。”
顾仅南眺望远方,眼里含笑,“她不喜欢。”所以,早就戒了。
陈星述同顾仅南在后面看着,放烟花的母子俩。
纪念今年三十岁了,却依旧年轻貌美。
纪念冲两人喊道,“一起来放啊。”
顾仅南扬着唇角走了过去。
陈星述双手插兜,漆黑的眸中倒映着一家三口的身影,他唇角无声地勾了勾,眼中也携裹着清浅的笑。
后来,严松问他,“遗憾吗?”
他说,“没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纵使结局不如意,遇见便是上上签。
……
《完结感言》
陈星述是我特别特别特别心疼的一个角色。
我曾无数次设想,如果陈星述可以勇敢一点表白的话,会不会就没有顾总什么事了,答案是:是。
他们年少时是彼此唯一的朋友,他们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他们友谊之上,恋情未满。那时纪念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一个陪她闹,陪她笑的异性朋友,如何能不心动呢。但是没有“如果”。
就像陈星述所言,纵使结局不如意,遇见便是上上签。
池琛的番外就不写了,大概你们也没有很想看。
本书就写到这里吧,以陈星述的番外在这本书的末尾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感谢一路坚持到这里的读者,爱你们啦!
我们下本书,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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