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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攸玉和一群围观的小豆丁们，全是疑惑脸：我奶奶（我妈）这样的人，居然也可以是温柔体贴。\n 想想罗奶奶一个巴掌煽在别个的脸上，一言不合一桶大粪浇在人身上，再骑上去拳头砰砰砰……还有叉腰站在路口，骂人三天不带重样的彪悍……\n 所以，是我们理解的不够深，还是舅爷你的表达不对头？\n “妹子，虽然你维护这老小子，可我还是得说你他。你说他个老王八……”\n 被罗凤珍一瞪眼，得了，罗老爷子又收了收。“你们要去考试老师，这能有希望吗？”’\n 罗凤珍冷哼一声。“哥，我都没希望，难不成这别的人还能有希望了。你忘记了，当年我学习可是第一名，几个弟弟妹妹跟着你学认字，哪次不是我最先学会？”\n 这一提，罗老爷子也点头了。\n “对哟，我家珍珍可是顶顶聪明的人，咱们老罗家所有读书人的优点，全都集中到你身上了。要是你不行，那天下哪还能有能耐人呢。”\n 得，这无脑吹。\n 白攸玉都有些羡慕她奶了，就老爷子这一把岁数的人，还能如此无脑的信任奶奶。\n 估摸，也只能是对亲妹子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n “对的嘛，我这么能干的人，考个小学老师还不是容易的事情。哥你难道是因为不相信我考上，所以气冲冲的来找白坤堂的麻烦吧？”\n 被自己家妹子这样一质疑，罗老爷子哪里能承认啊。\n 他妹子千好万好，读书更是样样都好。要是当哥的都质疑，这……他不能承受啊。\n “呸，妹子啊，你要相信哥是最相信你的人。我就是被人家说的多了，毛三儿，孙五这几个家伙，还各种嘲笑老子，说你们不知羞，跟着小年轻瞎掺合。\n 啊呸，我家珍儿，读书头一名，认字头一名，干活儿头一名，这家里操持更是头一名。他们就是太嫉妒，所以才有意抹黑了你……”\n 到这时候，白攸玉确定过眼神，罗老舅爷就是个无脑吹妹的存在。\n 罗凤珍听老哥这样一吹，脸上才有了笑意。\n “就是嘛，要是当哥的都不信我了，那我真是要伤心了呢。哥，今天吃了饭再走。”\n 罗老爷子摆手。“不了，我这一趟来都没给你带东西，还吃啥吃。”\n 往回，他一般都要提溜着家里的东西来看妹儿。\n 可是今天，真的是被那几个老狗嘲笑的狠了……没忍住，所以风火火的跑过来了。\n 一听说要留饭，老爷子不想给妹子添麻烦，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吃饭什么的，真的很要人命啊。\n 但是，罗凤珍可不依啊。当场就把老哥哥往屋里面推。\n “咋的，吃顿饭还推三阻四，看不起你妹儿还是看不起你妹夫了？我家里有粮，还有蛋呢。哥你等着，我炒个鸡蛋碎，咱们吃二米干饭。”\n “别……”\n 二米饭，那也是干饭，极难得的东西了。老罗头儿真觉得，留下吃这顿怕老不好意思了，他想走。\n 但是，罗凤珍一句话。\n “你走，你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回家看你，更不回家祭拜俩老……”\n 得，妹子不回娘家，这不是威胁人么。偏偏，老罗头儿就吃这威胁。\n “行行，今天我就尝尝妹子的手艺。”\n 罗妹子一扬下巴，“不，你要尝的是你妹夫的手艺，我男人手艺贼好，吃了包你还想吃二顿。”\n 老罗大哥僵硬着身体，一言难尽的看着挺直了腰板子，正一脸得意瞅着自己的妹夫白坤堂老小子……\n 他想到了某年某月，俩家人聚一块儿时，这位妹夫有幸做了一道菜，然后，难得的，大家伙儿都只是尝了尝，最后一致决定，再也不让妹夫做菜。\n “你不信？哥，我说你是老眼光看人要不得，你偏生不信，看着，一会儿你妹夫做些好菜来吃。”\n 白坤堂转身，下决心要大干一场，让这个大舅子明白，他白坤堂，可不是昔日村下阿坤。\n 老罗同志再抹了把脸，对着妹子欲言又止，他其实……有点怀疑，是不是今天气冲冲的要找妹夫算账，所以妹子生气，有意让妹夫这混蛋做菜整他？\n 不，不，妹子可不是这样的人，要是敢整他，那肯定是白坤堂这老臭小子干的，哪怕是饭菜不好，也是白坤堂的老混蛋手艺不精。所以他妹子是最好的人，哪怕是收拾他，也是为了他这个哥好。\n 白坤堂看着最近每天早上收的鱼获，讲真，自从大玉儿弄了那种网编工具后，这家里的鱼获是真的不算少。\n 家里吃肉的时候是不多，但是最近吃鱼的时候，那也是隔那么一两天就有一顿。\n 刚来的时候一群孩子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孩子们的脸色可是好了许多。\n 把鱼清理了一下，大一点的，有那么六七条了，这可以做个红烧瓦块鱼。\n 因为泥鳅，还有小鱼干这些，都得每天攒下来，所以家里的泥鳅又差不多可以做一盆菜。\n 小鱼干也来一份。\n 还有鸡蛋碎，一会儿炒的菜多一些，混合着剔的鱼肉，螺丝肉，捏一点鱼肉饺子。哼，不信这一顿饭，不能收服那个总是骂自己的混蛋大舅哥。\n 这般计划好了，老白同志就撸起袖子各种开干。\n 穷有穷的吃法，富有富的享受。反正吧，他老白同志在哪旮旯，都能让全家人过的和和美美。\n 决定了菜谱，当下就和面，调馅，白攸玉带着几个小的帮忙打下手。\n 白家的基调，就算是孩子，也得打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宠孩子，惯孩子，把孩子养的四不着五的，那算个啥。\n 啥样的环境吃啥样的饭，做啥样的事儿，这也是白攸玉看着几个小的，年纪不大，却还得努力干活，打猪草，却也不会吱声的缘故。\n 因为她清楚，这个时代的特色就是这样。如果凭着圣母心，说什么孩子就是应该好好玩，那才是与这个时代不符合。\n 她和几个长辈都想的是，往后的生活，尽量做到让他们吃的饱，不挨饿，讲道理，这就算是个完美的童年。\n 看妹子的石窝子里面捶着不少的葛根藤，老罗还觉得挺奇怪。\n “妹子，你这是干嘛？咋还在捶根？难不成，家里穷的要捶这些桨水吃了？”\n 这一说，老罗同志就红了眼，看着他妹子只觉得，这妹子好苦哇。\n 罗凤珍可见不得大哥一把年纪，还这么心疼牵挂自己。\n “哥，你过来，我给你弄个好东西……”\n 她招手，转身进屋调了一碗葛根粉给他喝。\n 看着这由一点粉块，再被开水一冲，然后变成了一碗糊糊的东西……老罗同志瞪大了眼。最后，嗷的一嗓子。\n “妹子……外面……”\n 罗凤珍吓的赶紧做了个闭嘴的动作。\n 老罗大爷这才也跟着小声，颤抖着手端起碗，咕噜一口，再咕噜一口……\n 不一会儿，便大口的喝完了。“妹子……这些……好东西啊。”\n “那是，我男人找到的。他说了这些葛根是可以弄出好喝的东西来。咱们家现在孩子们有气色多了，全靠着这些东西呢。”\n 其实，这东西喝多了也不行，容易便秘。可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饭都没吃饱，就算有吃的也大多是粗糙的饭。衬托之下，这样软和的糊糊，就是绝对美味啊。\n 再咂摸了一下嘴里的葛根粉味道，老罗大爷点头。\n “我妹夫干了件人事儿，看来，他这是老了还有点出息了。”\n 罗凤珍都懒得纠正他的嫌弃，讲良心，自己男人真的很好了好么。就算这几年苦一点，但也是把她娘儿几个照顾的很好。\n 要不然，咋别个养娃，多少都有点夭折，可她们家的几个就是个个完好。还不是他们俩个努力奋斗，还对娃好的原因。\n “所以哥，你回家晓得怎么做了吧，这东西你悄悄的挖回家，把它捶出来晒干后，还可以保存起来。尽量别让外面的人瞧见，这年头啊，咱也学自私一点……”\n 老罗大爷频频点头，妹子说啥都是对的。\n “对了，这一趟你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本来也要来，可我没让，怕他们来了坏事儿。他们几个我要不要说？”\n 罗凤珍有五个哥哥，她排行六，在罗家里称为六妹儿。\n 想到前面几个哥哥，个个都对自己好，当年没嫁人的时候，那几个哪个不是把她当成宝贝心肝的宠着。罗凤珍软了声音。\n “说，你们几家凭本事去找。在你们那一片儿，山也不少，应该能找不少这东西。万一被人问着了，就说挖回家当柴禾棒烧。”\n 罗大爷听完了，这事儿便算是定性了。让罗家几个人知道，别的都不能告诉，再亲也不能说了。这年头，人是得自私一点，不自私没办法啊，一个不好说不定好事没做成，还得挨斗。\n 兄妹俩正说着话呢，却闻着屋里面一缕又一缕红烧鱼的味道。\n 这味道……被风一送，香的老罗大爷说话都没精神了。\n “这是我妹夫做的菜？他啥时候做的这么香了？哦，应该是前面香，后面也不咋的。”\n 含糊的说完，老罗大爷还是可劲儿吸气，这味道，光是闻着就能多吃一碗饭。不，这年头多了的饭没有，多喝一碗水是没错了。\n 这好不容易把红烧鱼的味道压下去，一股清幽的特殊香气，又扑鼻而来。\n “妹子，我妹夫现在的手艺真的好了？”\n 罗凤珍得意极了。“可不咋的，都说了你不要老眼光看人。你妹夫啊，现在不光是手艺好，对我，对孩子们都关心的很。在外面他维护我们，在家里，更是煮夫。这样的好男人我可不得维护着。”\n “那是，是得表扬着。”\n 罗大爷也欢喜了，掉了门牙的他，这一笑起来，看着格外喜庆。不过，这么真心实意对自己的老哥哥，罗凤珍也是真感动。\n 原身真是好福气啊，现在，这一切是她的了。哥哥是她的，儿孙是她的，前世的儿孙还是她的。嗯，这一生真的很圆满。\n 午饭，一大盆一大盆的菜端上桌来，罗大哥看着这又是香气扑鼻的红烧鱼，又是用炒菜和小辣椒段炒出来的小鱼干儿，以及那一大盆的饺子……\n “我的天，你们这日子不过了，咋能因为我整这么好。都是一大家子有老有小的，哪有你们这样过日子……”\n 眼瞅着他还要数落下去，罗凤珍直接挑起一筷子饺子塞他嘴。\n “哥，开动，你妹有本事，那就不会让全家饿着待客，这你放心造，我负担的起。”\n 然后，压低了嗓音跟他说实话。\n “最近，我们家因为葛根粉有余粮余钱了，所以你放心造……别的不准多问，我们晓得分寸。”\n 罗大哥嘴里的饺子是真香，只是咬一口，那炒鸡蛋混合着韭菜香味儿溢出了，啧，香的没边儿了。\n “唔，哥……晓得了，我吃，我吃……”\n 他妹子真的太好了，养了好几个弟弟妹妹，就这个妹子最贴心。呜呜，往后，他全家都得对妹子更好一些。\n 看着舅公一边吃一边儿抹泪，白攸玉赶紧递了张帕子给他。这舅公怎么老大的一个人，还动不动的哭鼻子呢。\n 不过，看的出来罗家兄妹的感情，也是真的好啊。她也是很为奶奶高兴，想不到小老太太来这儿后，不光是一家儿孙满堂，娘家也给力。\n “开动，都造光了，别留下。”\n 罗凤珍的又一次开口，一家子就再不说废话，先吃为敬。\n 本来，罗大爷是想要收着点吃的。\n 可是，他一块鱼，一块炒小鱼干，一块蛋饺子……\n 妈啊，香，真香，他没收的住，到最后，又喝一碗饺子汤，吃两碗二米饭……\n 饱了，今年以来，他可能吃的最饱的一顿饭，就是在妹子家吃的这一顿。完事后，老爷子又红了眼。\n “妹子，这才是生活啊，以前咱还有这样的日子，可是咋的……日子就越过越回去了呢……”\n 在以前，好多人家还可以弄点小菜去卖，可是现在，啥也不让，都是集体。那些以前做生意的人家，都被打成了富农……\n 明明，前面几千年，老祖宗们都是可以做生意，挣点小钱啊……\n 罗凤珍拍了拍老哥哥的肩膀。“哥，会过去的，往后，咱们国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也就是现在乱一些，真的过几年就会好，这就是暂时的过渡……”\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