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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的西林市，一天冷过一天。\n 莫芷晴手脚麻利的收拾着餐桌，还在默默盘算着。\n 快过年了，得给梁燃买一身新衣服。\n 翻了年，房租费又该交新的一年，可他最近工作很累，这件事缓缓再提。\n 刚想到这里，大门处传来了动静。\n 莫芷晴刚把碗碟堆一起，在围兜随意擦了擦手里的油污，急忙走到门口。\n 拿着公文包的梁燃，站在门边，抬头看过来，眼神被反光的金边眼镜遮住。\n 他那双修长白皙，从没沾染过家务的手，还放在门把上。\n “怎么了？忘记带什么了？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送下来啊。”\n 莫芷晴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挂钟，算算时间，再耽误点时间，他就要迟到了。\n 身材欣长的梁燃，罩着一件深灰色风衣，显得挺拔隽秀。\n 那副金边眼镜跟他的气质，完美融合出书卷气，透着温润。\n 不管过去多少年，莫芷晴每次看着他，都能从心底浮出甜蜜和自豪，这是她一眼就看中的男人。\n 梁燃站在门口，就这么静静看着，大一在一起，毕业就结婚，一起度过九年的老婆。\n 大学那会儿，莫芷晴算不上校花级别，也有很多追求者。\n 她长得秀丽，透着股温柔可人，性格也的确好相处。\n 不过几年的婚姻，她却被生活磨的微微发福。\n 此刻一头乱发，穿着遍布油污的围兜，腰身不见，娇俏不见，仿佛只是个照顾家务的老妈子。\n 梁燃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们离婚吧。”\n 莫芷晴看着不言不语的梁燃，心里还在琢磨，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吗？\n 脑子里还在过着如何安抚他的话语。\n 突如其来的五个字，让她懵了。\n 梁燃看着愣在原地的莫芷晴，一鼓作气，把斟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请了半天假。听说婚姻法要改了。我们在冷静期出现之前，离了吧。”\n 莫芷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n 他们前几天还在讨论接他父母来家里过年，她需要准备什么。\n 近期他的工作是很忙，回家越来越晚，但她从来没埋怨过什么。\n 每天依然为他精心准备午餐饭盒，收拾家务。\n 除了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莫芷晴自问自己做到了一个贤惠妻子该做的一切。\n “阿燃？”莫芷晴缓缓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却被那反光的镜片阻隔了一切。\n 梁燃伸手推了下镜框，微微低头，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就办了吧。”\n “为什么？你外面有人了？”莫芷晴想不到其他理由。\n 要说唯一的反常，就是最近他为了工作回来的越来越晚。\n 曾经她也怀疑过，可他很快用行动和言语，打消了她的怀疑。\n “翻了年，我就要二十九了。你也二十八了，按照年纪，你这算是大龄产妇。”\n 梁燃说话永远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的音量和语调，叫人能耐心听着，起不了一点不耐烦的心。\n “我爸妈想抱孙子很久了，我们在一起……”\n “够了！”莫芷晴捂住湿润的双眼，不停摇头。\n 鼻梁的那股酸意直冲大脑，让她第一次听不了他的声音，“我们不是说好，再给彼此点时间。”\n “芷晴。别骗自己了。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n 梁燃微微提高音量，语气里透着凉薄，“今天就办了吧！”\n 这是莫芷晴第一次从梁燃的口吻里，听出不容置疑，听出斩钉截铁，听出那透出心的冷漠。\n 再也站不住的她，往地上跌坐下去，泪眼婆娑抬头看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深爱且信任的男人。\n 梁燃看着此刻狼狈的她，撇过头，绷紧的唇线，尽显冷漠，“走吧。离婚。”\n 莫芷晴收回视线，怔怔看着玄关处每一双擦干净，摆放整齐的鞋。\n 此刻她看见的所有一切，都仿佛是个笑话。\n 她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工作，努力学做家务，做菜。\n 为了他想要孩子的心愿，放弃了身材，喝乱七八糟的补药调理。\n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信他。\n “我只请了半天假。你去换衣服，我等你。”\n 梁燃又用那种温和带着哄的语气说话，可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别耽误我时间了！\n 莫芷晴整个人都懵了，麻木的起身，走出两步，回头看他，有片刻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n 她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又无助，一直看着他。\n “去换衣服吧。证件我都带好了，你只需要带上你的身份证。”\n 莫芷晴像个提线木偶，胡乱套了衣服，拎着几年没换过的帆布包，跟着梁燃木然的朝外走。\n 平时为了省钱，精打细算的梁燃，破天荒的叫了出租车，可见内心之急切。\n 快到民政局时，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n 莫芷晴突然醒了过来，仿佛看见几年前，青春年少的他们，爱的热切，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手牵手从这里走向婚姻的殿堂。\n 她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梁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声哀求，“在这里停，我们走过去。好吗？”\n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只想为自己争取时间，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挽救这段婚姻。\n 梁燃有片刻的犹豫，但抿了抿唇，微侧头斜睨她一眼，视线扫过她被泪水模糊的眼，转过头去，开了口，“停车吧。”\n 一直来回好奇打量他们的司机，终于收回了视线，缓缓将车停靠在街边。\n 莫芷晴颤着手摸在车门，扣了两下才打开车门。\n 下了车，看着梁燃的侧颜，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包。\n 这是他们刚认识时，他送她的包，而这包，此刻仿佛是她唯一的温暖。\n 梁燃付了车费，下车转身，看见穿着羽绒服，一身臃肿，抱着包，缩着肩的莫芷晴。\n 那双刚闪过愧疚的眼，被浓浓的嫌弃染满了。\n “你还记得……”莫芷晴等出租车走远，走在梁燃的身边，想唤起他对他们美好过往的回忆。\n 话还没说出口，梁燃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我们真的走不下去了，芷晴。”\n “只是因为，没有孩子吗？”莫芷晴绝望的询问。\n 梁燃转头看她，眉头渐渐拧起，薄唇微张，正准备回答。\n 两个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剧烈的碰撞声，行人们的尖叫，一声比一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