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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芷晴听到这里，一脸苦涩，不知道如何形容内心的动荡。\n 她的视线转向他垂在胸前的左手，耳边回荡着刚才那尖锐清晰的女声：残废了，别回来找我！\n 别说他感觉如何了，单是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寒。\n 原本想自杀的莫芷晴，放弃了死的念头，想活着，多了点人气儿。\n 也就多了点替别人操劳的心。\n 余朗干脆的回答了一个“好”字，直接挂了电话。\n 那瞬间，刚才悲伤到极致的他没了，像是迅速抽离而去，余下一个冷静的他。\n 余朗将棒球帽取下来，对着莫芷晴父母的坟头，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谢谢叔叔阿姨让白佳有了归宿。”\n 说完后，他端端正正戴上棒球帽，看向莫芷晴，“有劳你了。我可不可以跟白佳单独聊聊。”\n 莫芷晴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想死。\n 她斟酌着如何回答，余朗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n 他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许久后，将手机拿起来，按了接听键。\n 这回是一个男声，音质很普通，但语气很温柔，“你在哪里？”\n “白佳的家里。”余朗看着莫芷晴父母的坟，回答的很干脆。\n “你需要养伤而不是乱跑。”\n “我已经废了。”余朗的声音清润，一旦语气严肃正经，给人一种有些冷酷的感觉。\n “余朗！以你的颜值和声音条件，你可以做主播。你可以做很多其他相关的事！你没有废掉！”\n 男人说话声音很大，在空寂的山头回荡着那一句：你没有废掉。\n “不，我废了。”余朗等待没了回音，十分冷静的回答。\n 那边沉默了许久，压低声音，似乎很无奈的问了一句，“这就是你的选择？”\n “是。”\n “我知道，白佳为了救你死了，你心里很难受。可这不是你颓废的理由。他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啊！”\n 余朗沉默的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微笑。\n 夜太黑，帽檐太低，他的手机光照不到他的表情上。\n 可莫芷晴觉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真的想死。\n 因为他笑着回答，“呵，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n 那边传来了沉沉的叹息声，似乎是一种妥协，“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妈妈你出事，我也不该告诉露露你的事，她们的反应，我真的始料未及！”\n “都不重要了。”余朗轻声笑着回答完，又重复了一遍，“不重要了。”\n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这会将手机抵在胸前，看动作是在关机。\n 莫芷晴眉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主要是她一直跪在这里，脚麻了……\n 余朗站在原地，无声叹息了一声，又释然的轻笑了一声，看了过来，“能让我单独……”\n “扶我一把，脚麻了。”莫芷晴想活下来，就不能让另一个无意间让她想活下来的人死去。\n 不管手机那边那个男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n 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白佳救余朗，就是为了让余朗好好活下去。\n 余朗完全没猜到莫芷晴会这么说，愣了下，连忙上前，躬身搀扶她起身。\n 他只有一只手，但手依然有力，身体也站的很稳。\n 将莫芷晴拉起来后，他还体贴的伸出长腿，屈膝，让她可以靠住，不至于脚软的无法站稳。\n 莫芷晴不认识他，却能从他的语气和动作看出来，他是个温柔细腻的人。\n 她不知道他的家人为什么这样对他。\n 她真的不想让白佳用命救下来的年轻人就这么去寻死。\n 漆黑的山头，只有手机光芒打出的弱小光圈，一男一女就这么静默的靠着彼此。\n 却没有一点暧昧和旖旎，只有瑟瑟的风，破碎的心，和想死的念头。\n “好了吗？”余朗很有耐心的等待莫芷晴恢复。\n 莫芷晴跺了跺脚，感觉好多了，往旁边让了让，说了声，“谢谢。”\n “不客气。”余朗很有礼貌又疏离的回应后。\n 沉默片刻，又提了一遍，“我能单独……”\n “我怕夜路。”莫芷晴再一次拦住了他的话头。\n 余朗剩下的话哽在喉头，喉结动了动，最后吞咽一下，又叹息一声，“我……”\n “你饿了吗？”\n 余朗不傻，他很敏锐，所以才能轻易被伤的活不下去。\n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看出什么了吗？”\n “嗯。”莫芷晴很干脆的回答，“你想自杀。”\n 余朗沉默着没说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在无声抗议她的多管闲事。\n “其实，我今天也是回来自杀的。”\n 这句话触动了余朗，让他抬起头看了过来。\n 莫芷晴自嘲一笑，“我离婚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毫无理由，就这么，被他抛弃了。”\n 她说出被他抛弃了几个字时，泪水几乎是完全管不住的往下落。\n 可她脸上带着笑，“我父母去年出车祸没了。我除了他，什么都没了。”\n 余朗似乎有些诧异，但更多是震惊，声音发着颤，“对不起。”\n “不，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抱歉，我只是……想谢谢你。”\n 莫芷晴双手都是泥土，也没办法擦眼泪，只能摇摇头，“是你让我放弃寻死的念头。”\n 余朗没有回应，但他低下头，长吁一口气，仿佛呼出了心里的郁气。\n 莫芷晴知道他有了触动，很真诚的说：“我能想象到你心里多难受，多痛。我也不劝说什么。我只请求你，陪我走回家。”\n 她停顿片刻，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想活下去，可我不想一个人面对那个空荡荡的家。”\n 余朗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苦闷悲戚，那一刻他的所有悲和痛，好像有人分担了一半。\n 他毫不犹豫点头，“好。”\n 莫芷晴不知道是否把他劝服了，无声松口气，“多谢。”\n 余朗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看了眼莫芷晴父母的坟，朝他们礼貌的颔首，走到莫芷晴身边，从绷带里拿出手机递给她。\n 莫芷晴接过自己的手机，将光对着地面，在前面带路，“我其实有一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不过不管变成什么样，还好我还有个家。”\n 她不过是有感而发，但说完后，意识到身边这个人可能连家都没了，想道歉，又不知道继续提会不会更刻意。\n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她话题重提，“你饿吗？”\n 余朗这回回答了，“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