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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芷晴不断摩擦着手，还拿到嘴边哈气。\n 余朗看见这一幕，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没给钱，蹭吃蹭喝，还让她把家务做完了。\n 哪怕他只有一只手，其实也能洗碗，只是会慢一些。\n 现在天很冷，莫芷晴洗碗大多数是烧一锅水，先洗一遍，最后还是得用冷水清一遍。\n 看她冷成这样，余朗想说别帮他洗头了。\n 话还没出口，莫芷晴的手伸过来，细心的将毛巾掖进他的衣领。\n 感觉到她肉呼呼小手的温软，他才明白过来。\n 莫芷晴这么一顿倒腾，不是因为她觉得冷，而是怕手不够暖和，冻着他。\n 余朗这一刻，目光完全凝固了，从镜子里看着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往里掖。\n 将毛巾一半掖进他的衣领，莫芷晴检查了一遍才松口气。\n 她刚抬眸，余朗将视线挪开，被她抓到了残影，“怎么了？不舒服吗？”\n 莫芷晴没看出余朗的不同，只以为自己手重了点，又检查了一遍。\n 余朗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这么呵护过，他有些不知所措。\n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不敢对视她，低头看着洗头盆连连摇头，“没有。”\n 莫芷晴猜测是他们还不算很熟悉，她帮他洗头，让他不自在了。\n 一边检查毛巾和浴巾，重点查看他的左手，一边轻笑着劝他，“你跟小蛙是朋友，他是我的弟弟，你也是。不用不自在，放松点。”\n 余朗没有说话，但发出声的长吁一口气，看上去像是在努力放松。\n 莫芷晴笑了起来，揉了揉他有些油的头发，“你啊……”\n 话还没说完，余朗急匆匆的捂住了自己的刘海，“还是不洗了。”\n 莫芷晴猜到了他刘海下有什么秘密，“我看见了。”\n 余朗震惊了，捂着刘海从镜子里看她，“你看见了？”\n “嗯。”莫芷晴不过是这么一诈，看他的反应，心里有了底，视线挪开，“其实没什么。”\n 说完，她将自己的刘海撩起来，露出车祸后的那道浅淡的疤痕，凑到镜子前，他的脑袋上方，“你瞧。我也有。”\n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余朗紧紧捂着刘海，不停摇头，甚至想起身。\n 莫芷晴反应极快的伸手摁住他的双肩，“我一个女人都无所谓，你一个男人还介意了？”\n 余朗眼神飘移，看她几眼又挪开，“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n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女人有容貌焦虑症呢。”莫芷晴笑了起来，伸手摸水温，“再不洗，热水没了。”\n 余朗被她摁住双肩，也不敢使劲，怕伤到她，可是刘海下的秘密，连白佳都没见过。\n “我……”\n 余朗刚开了个口，莫芷晴松开摁住他双肩的手，一手拉住他的右手，一手撩开了他服帖的刘海。\n 光洁的额头完全露出来，他的颜值更甚，只是额角有一片黑色，看上去像是乌云缓缓前进，准备遮日。\n 余朗因为这个胎记，小时候受过不少嘲讽，渐渐越来越自卑。\n 哪怕后来留着厚重的刘海，总有粉丝说他很帅，他也不相信。\n 他总是留着服帖的刘海，带着不同的棒球帽，连前女友都没触碰过他的刘海，只当他很在意他的发型。\n 当然，她何止没触碰过他的刘海，她只在意他的钱，从不在意其他。\n 余朗自嘲的目光让莫芷晴放下撩起他刘海的手，轻轻柔柔，“比我的疤好看。”\n “一点都不好看。他们总说我上辈子是囚犯，才会遭受黥刑，这辈子还带着。”\n 这话让莫芷晴愤怒的揉了揉他的刘海，彻底揉乱，露出胎记一角，跟黑发融为一体。\n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今生来世。如果有，我上辈子不知道屠杀了谁家满门，这辈子被这么报复！”\n 忿忿不平的话让余朗怔怔看着她。\n 想到他刚被收养时，差点因为这个胎记被退回去。\n “不过是个胎记罢了。你这颜值要是没胎记封印，是个祸害。”\n 莫芷晴这调侃让余朗突然笑了出来，目光有些湿润，不再看她，声音很轻很淡，“是吗？”\n “赶紧洗头！低头，一会儿真没热水了。”莫芷晴亲昵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像是个姐姐对待弟弟，自然的将他脑袋往下摁。\n 嘴里还在嘟囔，“你跟小蛙不愧是朋友，真是一样一样。他小时候，我给他洗头也费劲。跟要他命似的。”\n 提到彼此都熟悉的人，余朗闭上眼，敛下快要涌出来的泪光。\n “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因为车祸被划伤了。还好只是胎记而已。”莫芷晴将他的头发彻底打湿，抹上洗发露，慢慢揉搓起泡。\n 余朗能感觉到她的手很轻柔，她的声音很好听，她的身体也很温热，靠他很近，像是太阳，能将他心底的坚冰融化。\n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以为莫芷晴看见后会嫌弃，会像其他人一样撇开眼。\n 闭上眼也能想起刚才她没有变化的神色，露出的笑容。\n 突然之间，他的心平静下来，像是骤雨后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岁月静好般的美好。\n 莫芷晴并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边揉搓他的头发，边絮絮叨叨，“其实我觉得你不留刘海更好看。不过留着刘海也不错，看你喜欢。”\n 说到这里，没得到余朗的回应，她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别在乎别人说什么，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说什么呢？”\n 可是说到这里，她渐渐噤声，自嘲一笑，手也停了下来，有些怔然。\n 劝别人，她仿佛一套套的道理，可放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怕，也在乎。\n 余朗闭着眼，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路历程，没等到下文，又察觉到她的手不动了，只以为是自己的沉默让她不开心。\n 一想到她，心里就会发热，怎么舍得惹她？\n 他连忙回应，“嗯。我知道了。”\n 莫芷晴回过神来，揉搓几下，将水再次打开，调节温度，准备给他清洗，“知道就好。别去在乎。”\n 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劝他还是劝自己。\n 视线扫过镜子里埋着头的他，莫芷晴眼前又闪过梁燃那双无情的眼。\n 她晃了晃脑袋，怕自己不小心伤到余朗，连忙用手兜着水开始给他清洗，岔开话题，“水温可以吗？头还痒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n 这几个问题倒是让余朗笑了起来，“芷晴……姐，你这话问的挺专业。”\n 莫芷晴被逗笑了，拍了下他的脑袋，“一会儿前台结账！”\n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