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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善沉默了半晌，这才苦笑一声，道：“我们饕餮一族，有一法门，名为‘腹内乾坤’，可容万物。便罚这些妖族，尽数入我腹内，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可再为祸世间，至于我……请帝君大人将我石化，置于这玉京台上，以警醒世人。”
这个方法，虽然看似惩罚一众妖族，但他们心里清楚，这只是李行善保护他们的方法而已。
被腹内乾坤吸收的妖物，并不会死亡，而是被吸收进异界，李行善曾经用内视之法观察过腹内乾坤的世界，倒是与现实世界无异。
其实，在很久之前，李行善便考虑过，是否用可以将这些要去安置于腹内乾坤之中。
可他还是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狂的想法，先不说同时吞下这么多妖族不太现实，更何况，腹内乾坤进入容易，想出来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保他们周全了。
“饕餮之子……”岩王帝君略微沉吟了一番，这才继续道：“你平生行遍恶事，如今却为保全他人牺牲自己，所为何故？”
“岩王帝君，”李行善不卑不亢道：“无所不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这一下，连岩王帝君，都一时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想要回答，却并不容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李行善冷笑道：“帝君大人即是天地，本应该平等地对待万物，可为何，对人族有利即为善，对人族不利即为恶呢？妖杀人便是恶，人杀妖便是善，对吗？”
“狡辩……”一旁的夜兰道：“善恶之道，从来便是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李行善冷冷道：“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任性为之，想杀便杀，想救便救，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我的善恶。”
话音落下，李行善却是忽然长啸一声，只见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变大，很快，便现出了饕餮原形。
眼看着这残忍恐怖的凶兽，众人的心中，都难免一阵紧张。
而那些妖族的眼中，则是纷纷露出了尊敬憧憬的表情，纷纷放下了手中武器，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吞食天地！”
李行善张开饕餮巨口，只见一阵妖风骤起，将前来营救的妖族，纷纷卷入了李行善的肚腹之中。
这一幕极为震撼，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所有的妖族，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的武器，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当然，他们也已经不再需要那些武器了。
他们的少主，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建立了一个不会再有任何纷争的乌托邦。只可惜，李行善却再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而吞噬了群妖之后，李行善的力量，也瞬间暴涨了许多，浑身毛发耸立如针，散发出了一股骇人的妖气。
要不是有岩王帝君坐镇于此，恐怕不少人，此时已经吓得逃之夭夭了。
刻晴等人的脸上，更是表情复杂。
眼前这凶兽的能耐，恐怕比之当年大闹璃月的若陀龙王也不逞多让，若是今日没有岩王帝君前来镇压。让这凶兽与甘雨合力的话，璃月很有可能被直接毁掉也说不定。
力量大涨的李行善，凶性自然也狂暴了几分，甚至一时间，有想和岩王帝君殊死一搏的冲动。
然而，此时他的性命，早已经不属于他一人，若是他被杀死，腹内乾坤中的妖族，也势必无法存活。
“既然你心意已成，”岩王帝君声音威严道：“便接受惩罚吧。”
李行善没有反抗，而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只见一道金光落下，他的身体，却是一寸一寸，渐渐变成了坚硬灰暗的岩石。
而甘雨，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不断滑落。
她依然下定决心反抗命运，却依然还是无力回天。
很快，那恐怖的饕餮巨兽，便被封印在了岩石之中，矗立在玉京台的中央，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石雕。
说来有趣的是，这座石雕，本应被人害怕恐惧，可许多年之后，这饕餮石雕，却是成为了玉京台最出名的景色之一。
传说，这石雕的本体，曾经为了拯救万千妖族，甘愿牺牲自己，于是，人们也似乎在那凶残恐怖的外表下，看到了一丝温柔。
“阿善，别怕……”
只见甘雨举起长剑，眼看着就要抹向自己的脖子：“妈妈这便来陪你了！”
然而，便在那长剑即将切破甘雨的喉咙之声，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却是控住了她的手腕。
“甘雨，你若想求死，我自然不会拦你，”岩王帝君淡淡道：“只是，留云借风真君养育你多年，至少……去和她道个别吧。”
那威严无比的声音之中，此时也难得显露出了一丝温情，毕竟，眼前的少女，也曾经是与?一同并肩作战的故人。
于是，这次差点引爆了整个璃月的大战，便在岩王帝君的弹指挥间，不伤一人一卒，便轻松解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岩王帝君喃喃自语道：“枉我空活六千余载，却始终无法参透这个道理，这岩王帝君，不做也罢，不做也罢……”
…………
甘雨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只见一位银发女子，已经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终于，一直强忍着的甘雨，还是没有忍住，扑进留云借风真君的怀里，大声哭泣了起来。
“你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留云借风真君柔声道：“果然，在母亲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甘雨不孝……”甘雨凄然道：“我已经决定，随阿善一起去了，今日相会后，恐怕，便要阴阳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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