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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纸鸢开口，声音颤颤巍巍的：“小、小姐，你这……这是要做什么？”
卫朝颜面不改色：“伤口溃烂处必须挖掉，不然容易感染，有生命危险。”
“挖、挖挖掉？！”祝玉妍惊呼出声，说话都结巴了。
纸鸢更是吓得攥紧了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程只有卫朝颜一人冷静自持，有条不紊地对伤口进行清创处理。
屋外，舒达则按照卫朝颜的吩咐，在和其他下人一起处理买回来的药材。其中一味药，长得像红薯，可皮和里面都是白色的。皮摸着跟树皮一般。
他们将皮小心剥下，在火上烘烤，将它烤干后再用碾子磨成粉。
而一旁，还有下人用炭炉和小锅干炒几味药草，炒好后，放进石钵里捣碎，再与那磨成粉的药拌在一起。
弄好后，舒达在房门口唤了声“纸鸢姐”，纸鸢听了连忙走过去，从舒达手中接过药。
“按照主子的吩咐，将药磨好了。”舒达说道，“如果不够，我们接着弄。”
纸鸢点点头：“我先送去给小姐。”
纸鸢捧着磨好的药来到卫朝颜身边，见卫朝颜满头是汗，又见床上静荷从昏睡疼得昏迷，十分心疼。祝玉妍则手中拿着一个帕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卫朝颜擦汗。
祝玉妍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因为方才卫朝颜叮嘱她，不能让汗水滴到静荷的身上。
经过一个时辰的伤口处理，卫朝颜将最后一出伤口处敷上药，然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人一松懈，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小姐！”
纸鸢和祝玉妍吓得立即上前扶住了卫朝颜，一时间都不敢动弹。等卫朝颜自己缓过神来了，她开口道：
“扶我回房，让静荷好好休息，找人在旁边轮流伺候。”
声音竟都透着一丝沙哑。
祝玉妍和纸鸢不敢耽误，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卫朝颜回了她的闺房，扶着她在软塌上坐下。
卫朝颜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贴着额头的头发丝儿都已经湿了。她一松懈下来，才觉得浑身酸痛，方才一个人就那么站着弯腰处理一个时辰的清创，着实考验体力。
自己这身体体力远远不及现代的她，卫朝颜觉着，是时候将锻炼身体的行程提上来了。
“小姐，静荷会好么？”纸鸢小声询问。
卫朝颜看向她：“伤口我已经处理干净，药也敷了，但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一定能好。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身体了。”
到了此刻，她恢复了属于医者的理智。
生离死别，她看得够多，也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能面对，到后来能够坦然面对。
纸鸢却红了眼眶，她是真的很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她也知道，小姐尽力了。而且看小姐浑身都是汗，她也很不是滋味。
于是她道：“小姐，我去给你烧热水，你先换身衣服，等会好好沐浴一番。”
她努力忍住眼泪，在得到卫朝颜点头同意后，匆匆离开。
祝玉妍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离去的纸鸢，低声问道：“纸鸢这般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卫朝颜拦住了她，“有些事她得自己学会成长和面对。包括静荷，就算是生死离别，她也要靠自己去面对了。”
顿了顿，卫朝颜轻声道：“不是每一次，我都刚好在她们身边。”
其实她还想说，包括她自己。
在这样的世界里，她也不能确保自己是不是能一直安然无恙。若是哪天，她也需要和人死别，她觉得自己大概可以做到坦然面对吧。
此刻屋子里没有旁人，卫朝颜想起自己即将前往青州，便问祝玉妍：“当初我同你说过，我解决完府中的事便可以还你身契放你走。如今府中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依我看父亲与玉姨娘他们应该明日就会搬走，不会真跟我耗满三日。”
卫朝颜这么说是因为她知晓，卫老爷好面子。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是不会在这府中待着看自己女儿的脸色，更不会让卫朝颜不断提醒自己只是个赘婿。
“等他们走了，过几日我也要离开??州。”卫朝颜继续道，“你呢，你想好了要去哪吗？”
祝玉妍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才开口：“我一开始，是极不甘心沦为阶下囚的，后来，又不甘心沦为奴仆。进卫府非我本意，可奈何我就算自己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卫朝颜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后来，你说只要我在府里帮你，你事情完成就会放我走，而且时间不会很长，我是又高兴又期盼的。我当时想，等我恢复自由身了，我就要想办法，替我们祝家翻案，洗清我爹爹身上的冤屈。”
“可是这段时间跟你相处想来，我发现你懂很多我不懂的东西，也敢做很多我不敢做的事情。我忽然想，若我独自一人在这世间闯荡，我真的可以活下来吗？说实话，我不确定，甚至觉得……可能活不下去。若是如此，我又如何能为我们祝家翻案呢？”
说完这些，祝玉妍又沉默了下去。
卫朝颜看着她，耐心等着她再次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祝玉妍似乎是鼓起了勇气，看向卫朝颜，问道：“小姐，你过几日离开??州，是要前往京城吗？”
卫朝颜回答她：“不，我是要去青州。不过，青州之事了结后，我会前往京城。”
听卫朝颜这么一说，祝玉妍原本低落下去的心情又升了起来，立马道：“那小姐，我能不能跟着你？我若要为祝家翻案，也是要上京城去击鼓鸣远的！”
卫朝颜没有立即答应。她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犹豫，
祝玉妍内心有些不安，手指忍不住揉\/搓着。
这时，卫朝颜对她道：“跟在我身边，只能为我所用，做我的侍婢。我要的是队友，而不是朋友。”
祝玉妍怔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的，小姐！”
次日，卫老爷果然带着玉姨娘一干人等离开了卫府。走得很是干脆利落，甚至都没来多问一句，进账查得如何，银子什么时候给他们。
卫朝颜将最后一笔进账看完，算出了银钱后，便嘱咐管事去财库里取了银子给卫老爷送去。
管事领命下去后，卫朝颜左眼皮跳个不停。
她莫名有些不爽，有一种不好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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