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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便有官府的差役来铺子里转悠，但往日里差役们偶尔也来，咱们好些铺子做的都是吃的用的，差役们过来买些东西也实属正常。况且，咱们因为老爷的关系，给差役们往往都会便宜些价格，所以他们也爱来咱们铺子买。”
管事虽然心中着急，但话却还是说得有条不紊。
“这几日他们来时，偶尔也会问一问铺子里的伙计一些有的没的问题，伙计只以为是闲聊，也没多想。可哪想，今儿个官府就来了差役，带着封条，将咱们府上当街的铺子全给封了，说是咱们的税交的有问题，铺子交易不干净！”
“大小姐，这些铺子可是咱们府上进账最主要的铺面，剩下那两三间铺面只勉强能维持个平账，没有多余的盈余。各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还有咱们府上这一大帮人，可都是指着这些铺面的进账过日子的！”
说到这儿，管事语气里才稍稍带上了焦急。
管事看着卫朝颜，满眼都是期盼：“大小姐，这定是老爷跟你置气，想让你低头呢。只要大小姐去找老爷好生说说，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可未必。”卫朝颜听了管事的话，脸上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
她就说，卫老爷一行人走的那么干脆，一点讨价还价的样子都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卫朝颜想了想，她觉得以她对卫老爷的了解，这倒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招儿。毕竟，他总是有一种假清高在。
思来想去，卫朝颜觉着，这主意定是玉姨娘出的。
“我给了他们一条好走的路，他们却不打算放过我。”卫朝颜轻声念叨了一句，“如此，倒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卫朝颜想了想，道：“往日里这铺子的事宜你们都是汇报给谁？”
管事立马答道：“夫人在时，是报给夫人。夫人走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玉姨娘在管。”
“也就是说，这铺子先前所有的银钱进账出账，纳税，都是玉姨娘过手的。”卫朝颜又道。
“是，皆是玉姨娘。”管事连忙点头。
卫朝颜轻笑一声：“即是如此，先前的账目都归她所管，若出事便也归她负责才是。玉姨娘该不会以为，这府中的账目这几日交给了我，就与她无关了吧？若是官府真要追查起来，那不还得查到她的头上。”
卫朝颜说完，管事脸上出现了些许怪异之色。似是憋了一肚子话，终于忍不住说一般，对卫朝颜道：
“大小姐，这事儿你可就相岔了。这卫府的账本已经到了你的手里，就说明先前的账目你全都认了。你认为没问题才会接过来的，如果出了事儿自然也是你接手呀！如今你跟老爷玉姨娘他们分了家，那咱们卫府的账可就跟他们真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呀。”
管事的这才算是真正的急了起来，不因别的，只因家中管事的看起来似乎什么也不懂。
卫朝颜这下愣住，她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拿现代的思想看这个时代的问题。现代的那些想法，许多都在这个时代受到限制，根本就实现不了。
管事见卫朝颜听了进去，趁热打铁又道：“大小姐，这事儿你可得好好想想。咱们铺子里加上府上少说也有上百张嘴等着吃饭，有些还得养家糊口……”
多余的话管事也没有说，但他相信卫朝颜已经听明白了。
卫朝颜的的确确是听明白了，她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道：“你先吩咐下去，所有店铺的活计都放假三天。这三日，你带着人好好盘一下进账，每一笔账的交易单子都找出来整理好。还有咱们给官衙缴纳过的税，总归也是有记载的，都找出来。”
既然人家要以此相逼，那么他们能做的第一步，就是严阵以待，用证据说话。
管事的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卫朝颜的意思，他隐隐觉得，卫朝颜给三日时间，不仅仅只是为了盘账，似乎有一种……三日就能将此事解决之意？
但他虽心挂各个铺子，但毕竟只是底下做事的，不能做主子的主。主子没有说，他也不便过多猜测，只领了命就下去办事了。
等管事的一走，一旁祝玉妍皱着眉头问：“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纸鸢也很是担心：“还以为进了府，拿到了掌家权，小姐的好日子就来了呢。结果现在铺子却出了问题，该不会是想叫小姐把手中的银子都吐出来吧？”
纸鸢想的浅，想的是卫老爷玉姨娘想要更多的银子。
祝玉妍比她想的还是远一些，道：“我瞧着这手臂不仅仅只是想让小姐把银子交出去的架势。瞧着，倒像是想让小姐低头，将老爷和玉姨娘他们都请回来。又或者，是想让小姐将铺子给出去。”
“什么？！铺子可是夫人的，夫人走后也是留给小姐的，凭什么给他们？！”纸鸢顿时就炸了。
这会儿静荷听到声响，也从屋子里出来，来到了卫朝颜这边。
在门口时她也听到了七七八八，心里头也有些数。
她身上的伤结痂了，怕磕碰到，于是走得有些慢，但她的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依着玉姨娘的秉性，她应该知晓铺子全部拿走是不可能的，我猜，她是想拿走一半。而且，想要的都是地段最好的那几间。”
卫朝颜听后，看向静荷，示意纸鸢去扶。
“你觉得是玉姨娘的主意？”卫朝颜开口问。
静荷点头：“老爷好面子，且有些清高之意，是不会想到这种明面上欺负自己女儿的事的。这主意，只怕是玉姨娘出的。老爷如今突然被分了家，他要养一家子，手中银钱定是不够的，所以才会依了玉姨娘。”
“嗯。”卫朝颜也认同，点了点头。
纸鸢听了，道：“这么说来，老爷对小姐倒没有那么坏，全是玉姨娘在搞鬼。”
卫朝颜却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满都是讽刺：“他不过是不想唱黑脸罢了。若他没有这种心思，玉姨娘就算提再多的建议，也无济于事的。他并不是不想教训我，不想打压我，他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替他出面做这些事，好让他独善其身。”
说完这话，卫朝颜顿了下，然后对纸鸢道：
“纸鸢，你带着玉妍去找舒达，和他一起帮我办件事。”
纸鸢立即点头：“小姐，你说。”
卫朝颜冷冷道：“去东市的集市上，将卫燕菲与朱炎宽的事好好说与别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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