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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朝颜走在冯府里的石板路上，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的情况。冯府是个三进式的房子，装饰风格倒不像个管理兵马司的，反倒很是雅致，不像习武之人。
卫朝颜不由想起那日见到冯尚书，虽说他是兵马司的最高领导人，但他看起来的确是斯斯文文，不像武官倒像文官。她记得他说话都是一脸慈祥，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慢条斯理的。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和放松警惕。
不过卫朝颜却不是普通人，她是受过训的，知道古往今来，没有一个能爬到这种位子的人会是简单的人。放在这个朝代，只会更复杂。
从前院往后院走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拎着一个小木桶，桶里还装着水。就这么鲁莽地往前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直接撞到了卫朝颜身上。
那小男孩撞了人，不但不道歉，反而撒泼耍赖起来，嚎叫着：“我的水，我的小鱼儿！你赔我水，赔我鱼！”
小男孩一边哭闹着一边伸手就往卫朝颜身上打。
卫朝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在现代时最怕的两类人，一个是碰瓷老人，一个就是熊孩子。
这两类人，他欺负你，你还不能无所顾忌的还手。就算是对方的错，可能最后道歉的还是你。但卫朝颜从来都不惯着这种人。
就在熊孩子手打过来的一瞬间，卫朝颜赶在舒达冲过来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腕，不看他，只看向那带路的侍从。
她道：“这是新买来的奴仆吧？看着还没学规矩。”
带路的侍从额头顿时冒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第一时间不是和卫朝颜解释，而是安抚小男孩，他温声哄着：“小少爷，这鱼儿还活着呢。咱们再去打点水，将它放进去，还能和从前一样。”
他又快速地偷偷看了眼卫朝颜，接着小声对小男孩说：“这位是宁王殿下引荐来给老夫人看病的郎中，咱们可不能耽误了老夫人诊治。”
原来这小男孩是冯尚书的小儿子。卫朝颜其实一早就猜到了他定是府中少爷，但她以为这么小应该是冯尚书的孙子，没想到是小儿子。
冯小少爷却不肯干，吵着嚷着非要卫朝颜赔。
这会儿，从前院房间里，走出来几个男人，卫朝颜无意间瞥了一眼，正巧与其中一个男人对视上。那男人似乎看着她稍稍挑了下眉。
卫朝颜愣了下，她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难道是她眼花了？
那男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卫朝颜见着他们是往外走，应该是要离府。
冯尚书也跟在他们身后出来，要送他们去府门口，压根就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而之所以没发现动静，是因为这冯小少爷在看到冯尚书的一瞬间就闭嘴了。
卫朝颜瞥了眼冯小少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熊孩子还真是好演技。
但卫朝颜并不准备跟个小孩儿计较，他看向领路的侍从，道：“听闻老夫人的病有些时候了，一直未好。我与宁王相识也是起于替他诊治，宁王这才会引荐我来。”
卫朝颜多余的话一个字没说，但是领路的侍从几乎是秒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别再耽误时间，赶紧去给老夫人看病。
侍从又安抚了小少爷几句，一旁跟着小少爷的奶娘也是哄了又哄，这才把冯小少爷心不甘情不愿的哄走。
侍从继续带着卫朝颜往前走，卫朝颜一边看着冯府的景象，一边问：“方才见着那几个人，可是兵马司的大人？”
卫朝颜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单纯的好奇，侍从也没多想，回答道：“他们不是，他们是老爷的朋友。”
朋友。卫朝颜琢磨了下这个词，没有再问与他们相关的问题。
路过一处小花园时，花园里一个中年男子在给两名男子说话，似乎是在上什么培训。
见卫朝颜好奇看过去，侍从连忙解释道：“这几日府中买了一批新人，这两位应该是管花圃的，冯管家正在同他们说规矩呢。府里的几位主子各自都有不同的喜好，得交代明白了。”
卫朝颜咋舌，觉得这一个地方兵马司的尚书，家里头的规矩倒是弄得跟皇宫似的。
一路往后院走，不一会儿总算是到了。
“老夫人，卫郎中到了。”侍从在外头禀报，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老妪的声音：
“请卫郎中进来吧。”
卫朝颜走了进去，屋子的软塌上正半躺着一位七旬老人。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天，但这屋子里还烧着地龙供暖。卫朝颜一进门，便觉得有些热。
还没等她开口呢，软塌上的老夫人就咳嗽起来。咳得有些撕心裂肺，一旁伺候的人一看也上了年纪，应该是在这位老夫人身边伺候许多年了，与她感情颇深。
“老夫人，来，喝点水。”那嬷嬷赶紧递了杯水到老夫人嘴边，服侍老夫人喝下。喝下水后，老夫人的咳嗽缓解了些许。
刚那咳嗽的声音，卫朝颜当即觉得恐怕是与肺部有关。
古代对于肺部的炎症一类的病，几乎都无计可施，毕竟这时候还没有抗生素。所以一些得了肺炎的人，即使一开始是轻症，可能也会演变成重症，最后死亡。
“卫郎中，我听闻你给宁王殿下诊治过，是宁王殿下引荐。老身这些年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近一年来又不知惹的是什么病，久咳不好。”老夫人看着卫朝颜开口，“还劳烦卫郎中，替我诊治一二。”
这老夫人说话不急不躁，很是从容大气。而且用语也很客气，完全没有觉得卫朝颜是个庸医，或是见她年轻就瞧不上的意思。
应该是个有教养有学识的老太太。卫朝颜在心里给出了这么个评价，随后走到了软塌前。
“卫郎中，咱们老夫人也吃过些药。有些药吃了当即能缓解一些，可过后还是一样。”老夫人身旁的默默面容写满了担忧，“请你一定替老夫人好好看看。”
卫朝颜忽然间有些懂了她们的心情。她们或许并不是有多信任她的医术，而是长时间以来看病都没有得到疗效，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们都期盼着能有用。
病患这点祈求，卫朝颜能懂。
老夫人伸出手，方便卫朝颜把脉。然而卫朝颜却没有第一时间把脉，而是让舒达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色的东西。
“这东西我从未见过，不知是？”老夫人看着卫朝颜手里的东西，眼里写满了困惑。
卫朝颜拿着他们没有见过的那个东西，将两头塞进耳朵里，还有一个圆饼似的部分拿在了手里。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卫朝颜解释道：“这是听诊器。老夫人，我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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