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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妞儿这可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个瞧着二十七八岁的妇人也面颊带笑，“军营哪里是我们女人能去的地方？那里都是将士，都是男人。别说军营里不允许女人进入，就算允许，咱们去了不也是添乱么？”
晚妞瞧着倒有几分不服气，可她底气却也不那么足，只嘴硬说道：“谁说的？我瞧着也从未有公文说过不许女人进军营。再说了，战时不也有女人去帮忙洗衣做饭么？那不也要进军营？”
微胖的婶子听了立即摆摆手：“那可不一样，那些可都是洗好了衣服，做好了饭送过去而已，是没有在军营里待着的。女人去军营，像什么样子？”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直接说得晚妞不敢再开口了。只是瞧她那神情，却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一旁李立听了，倒是对晚妞露出几分佩服的神色，冲她挤眉弄眼的，小声说了句：“你真厉害，都敢舌战群婶了。”
在李立看来，这些看着他们长大的婶子伯娘们，那嘴巴个顶个的厉害，可说不过的。
卫朝颜也没阻拦，任由他们说，而她只在一旁静静观察着。
这一群来的人里，就李立一个男孩儿，其他的都是妇孺，大多是丈夫或者儿子战死沙场，家里要么是有小的，要么是有老人，总归要再嫁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然，有些是自己不愿再嫁人，想要为丈夫守寡一生。
虽说最后一种卫朝颜并不是很提倡和赞同，但她也尊重对方的选择，不会去劝什么。毕竟该劝的，肯定早就有人劝过了。
一旁纸鸢凑到卫朝颜耳边说道：“几乎都来了，只有一个没来的。”
卫朝颜一挑眉：“为何不来？”
纸鸢连忙简单几句介绍了情况：“那位娘子还年轻，才二十三岁，只是孩子年幼，才刚满周岁。她怕来这儿干活无法好好照顾孩子，又怕带着孩子过来给大家添乱，所以就拒绝了。”
想了想，纸鸢又补了句：“我瞧那娘子做了一手好绣活儿，她手里还有些朝廷送去的抚恤银子，平日里就接些零活儿，比如给人洗衣裳或是给人补衣裳，又或是绣一些小玩意儿卖到店铺里。勉强还能吃上口饭，只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家中就她自个儿带着孩子？”卫朝颜又问了句。
纸鸢点头：“是的，原本还有个年迈的老祖母，但是今年年初，那老祖母也过世了，街坊邻居帮着一块儿操办了丧事。如今可不就是只剩她自个儿带着孩子了么。”
这么个情况，卫朝颜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会活得多艰难。
卫朝颜压低声音道：“今儿个结束后，再去同她说说。让她放心，孩子可以安心带过来。”
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不管是在哪个年代都是很艰难的。特别是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那就会更加艰难。
坪地里，这群女人叽叽喳喳说着，晚妞挺久了，便低下了头，像是认输了又像是越发不服气了。
卫朝颜观察了她这么久，觉得这孩子倒是挺对她胃口。
是个有韧劲儿的。
于是卫朝颜开口对她说道：“你既然想当护士，那边站到左边来。”
晚妞听到卫朝颜的话，立即抬了头看去，眼神充满了希冀，像是想要再一次得到肯定答案。一旁纸鸢笑了，对她道：“我家小姐让你往这边站呢，要当护士就站左边来。”
晚妞像是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能跟着学做护士，一时间高兴傻了，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她心里头十分激动，她原以为像她这样十几岁的孩子，卫医师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活儿让她干的。再加上被婶子们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一通后，她心里更是放弃了做护士的想法，觉得自己大概率只能在这里扫地拖地煮饭了。
一旁李立见晚妞竟真的得偿所愿，顿时也有些激动起来。
他两眼放光看着卫朝颜，卫朝颜说道：“你去做护工。”
护工！李立觉得这个活计也是很不错的，听起来跟护士似乎不相上下。反正只要不让他做清洁，什么都可以。
随后，卫朝颜又将其他人都按照刚才观察过后的印象进行了工种的分配。
等到所有人都分好后，卫朝颜看着他们，收起了亲和的神色，认真的对他们说道：“我知道各位同意来这儿，是为了图个工钱，图个糊口的活计。只不过，我们医馆与别处的活计不同，各位来这儿，干的是救死扶伤的事儿，需要你们尽心尽力的照顾病人，给他们提供帮助。活计都是很累的。纸鸢应当同你们说过了，咱们这儿干护士和护工活计的实行的是三班倒的规矩，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在。”
卫朝颜话音刚落，那微胖的婶子就大声说道：“这些纸鸢姑娘已经同我们都说过了，我们都是干惯了粗活的，不怕累！卫医师尽管放心！身子骨都硬朗着呢！”
说完，自己爽朗的笑了几声，身旁的人也跟着笑。
卫朝颜也被她逗笑了，说道：“我相信大家也是不怕苦不怕累的。但还有一点，也许先同你们说明白，若是有人不乐意，眼下就告诉我。”
听卫朝颜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认真听她往下说。
卫朝颜正色道：“北国狼子野心，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又会来骚扰我秦国边疆的百姓。若有战事起，医疗兵不够的话，咱们医馆的人或许都得入军营，来救治手伤的战士们。虽说我们只会在后方，不用上前线，但大家也都知道，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若是……”
“我不怕！”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柔弱清秀的娘子突然大声喊了出来，她因为声音太大，面色都有些发红，“卫医师，我的丈夫是奋勇杀敌的英雄，我也不是孬种！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跟你一起去！只要能多救治一个战士，就是多挽救了一个家，这笔账划算！”
“对！我也不怕！”
“划算！值得！”
“没错，我们可不怕那些北国蛮人！”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这片坪地。
卫朝颜看着面前的这些女人，还有瘦弱的少年少女，忽然间也有鼻尖发酸。
她点点头，对她们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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