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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琥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比起平日里的怯弱细声细气，今日似乎带着难得的火气。
只听琥珀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们？
卫朝颜微微歪了歪头，她想到前两日进来时的场景，整个院子里只有小东一个人。在她和琥珀进来后，便吩咐琥珀一同照顾小东的起居。
小东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颇有些神志不清，一直躺在床上。
那琥珀嘴里的“你们”又会是谁呢？莫非是来了新人？
卫朝颜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她很快就换好了衣裳，门外琥珀带着愠怒的声音持续传来。
“小东还病着，这外头天儿一日比一日冷，你们就这样将他抬出来，万一加重的病情如何是好？！你们这也太没有良心了！”
抬出来？
卫朝颜立马想到了什么，于是绑好头发以后，便立马朝外头走去。
她来到北国以后，也一直延续的男装打扮。虽然整个国师府都知道她是姑娘，但也并不影响她用自己舒服的装束。说到装扮，卫朝颜想，只怕她进入石山镇陆府时，陆府的人就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了，只不过没有揭穿她而已。否则，等到了国师府时，怎么陆管事和琥珀都是张嘴就叫自己卫姑娘，而不是卫公子呢？
将门打开，便见琥珀嚷嚷：“你们快将人抬回去啊！你们没看到小东嘴唇都冻白了么？！”
而那抬人的两个小厮中的一个，只笑着讨好说道：“琥珀妹妹，我们这也是没法子啊。国师大人交代了，叫人抬到卫姑娘房间门口。让卫姑娘看看，是否要见死不救啊……”
最后一句说完，他们便瞧见了卫朝颜出来，顿时纷纷拱手向卫朝颜行礼。
卫朝颜扫了眼地上，只见地上简易的担架上，躺着紧闭双眼的小东。他穿的衣裳不算厚实，这两人连床被子也没有给他盖上。
还真是狠得下心。
卫朝颜心知，这是沉罕逼她就范的手段。只要她心软救了小东，这个口子就被他打开了，之后只会步步紧逼，逼着她一步一步退让，最后达到他的目的。
这种手段卫朝颜不是第一次见，每见一次就觉得恶心一次。
她之前还觉得沉罕与她之间，或许只是立场不同，但沉罕这个人若抛开立场还是能交朋友的。可自从进了这国师府后，她越发觉得，沉罕这个人着实阴险狡诈，而且手段狠毒。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在乎底下人的性命。
或许对他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想到这里，卫朝颜眼神冷了下来：“你们愿意让他冻死，便由你们。死的是你们国师府的人，与我何干？”
卫朝颜说完，看了眼琥珀，随后便又返回了屋子里。
琥珀想了想，进了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厚棉被来，走到外头盖在了小东身上。
这时便听到卫朝颜在屋子里说道：“你们既然进了这院子，便不能再出去了。既如此，你们俩就在小东身边守着吧。”
卫朝颜发话，这俩小厮不敢不听。虽说国师大人对卫朝颜的态度是想逼她服软，可从另一方面来看，国师大人这是极其在意这位姑娘。并且他们进来之前，国师大人还曾吩咐过，虽要逼卫姑娘，可也不许他们对她不敬，更不许苛待。说得这样明显，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于是这会儿，两人只好认栽，跟着小东一起在院子里挨冻。
北国的气候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就这么在外头待了小半个时辰，别说小东如何了，就这俩小厮都冻得受不了。他们不停地哈气搓手，再搓手哈气……
琥珀在屋子里，时不时就伸长脖子往门口看一眼。
卫朝颜就开口：“不必看，随他们去。”
琥珀眼里有担心：“姑娘，若是真病了可怎么办？小东他……”
卫朝颜看了眼琥珀，眼里很平静：“那便是他的命。他若要怨，便去找沉罕。”
琥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毕竟也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国师大人么？可……琥珀又有些纠结，她心中知晓，国师大人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北国呀！
她不由地多看了卫朝颜一眼，见卫朝颜只静静地喝茶，什么也不说，她又忍不住想劝几句。
“卫姑娘，其实国师大人不是坏人……他、他只是替北国着想，替北国百姓着想。”琥珀小声说道，“我看的出来，他也是不愿伤你的。不然这会儿卫姑娘也不能在这儿好好坐着。”
卫朝颜闻言，轻轻看了琥珀一眼，说道：“琥珀，他与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为了北国和北国百姓能做丧尽天良的事。我为了秦国和秦国百姓，也决不能向他低头屈服。我和他，不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问题，你能明白吗？”
琥珀看着卫朝颜，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卫朝颜叹了口气，对琥珀说道：“你见识过瘟疫吗？”
琥珀摇头，随后又道：“就见过小东这一个。”
“这还算不上瘟疫。”卫朝颜开口，“你是没见过感染了瘟疫却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村子。瘟疫传播速度很快，有时候不过短短几日，就能传染整个村子。之后，便是相继死去。我在秦国认识的一个人，他叫宁喜。他告诉我，他年少时曾经历过一场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琥珀听得微微瞪大了眼睛，眼里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死、死了一整个村子……”琥珀说着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哆嗦。
卫朝颜看起来很平静：“你很小就进了国师府，没有见识过人间疾苦。许多老百姓本身活在这世上就已经不易，又凭什么去经受人为的瘟疫？沉罕叫人研制的鼠疫，便是瘟疫的一种。它被传染之后，人就会陷入高烧昏迷，很快就会不省人事。如今真正有本事的郎中不多，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大规模的投放这种鼠疫，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秦国百姓死在鼠疫的手里？！”
卫朝颜的话让琥珀彻底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在这一刻，她理解了卫朝颜嘴里的立场不同。
“那现在你该如何是好呢？你被国师大人关在这儿，你也出不去啊。”过了一会儿，琥珀又小声问卫朝颜。
卫朝颜看着她：“放心，我一定可以出去。”
另一头，沉罕正坐在书房写信。这时，门外陆管事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小卷信纸。
“国师，宫里来信了，刚取下。”陆管事将信纸递过去。
沉罕看完信，脸色大变。
随后，他朝着门外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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