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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毓没有回答，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片刻后才道：“你不想我去晋国。”
“嗯，不想。”聂臻没有否认，果然她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小昭儿，什么事情我都能允你，唯独这一件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聂臻知道他是想替她找解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其实也是相信那位姑娘。只是……
“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吴钟繇。”
“你不会。”
“我会。”
他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目光一眼能望穿她的心底。
聂臻的眼睛有些发涩，她强撑着身体起来靠在床边，大声道：“李修毓，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只想着我。你知道追魂引的毒性，是因为你曾经也中过这一种毒吧？所以那时你抱着我一刻也不敢停留，那位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毒。可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愿同我说，就连找解药这种事也不愿让我知晓。”
聂臻越说眼睛越痛，鼻子发酸，声音甚至带着哭腔，“我不想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关心，你的爱护，我不想！我不想对我好的人在我还没来得及回报的时候一个个离我而去，我不想最后只剩一个人痛不欲生。”
聂臻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好似有千般委屈。直到一双手将她揉进怀里，她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修毓，我讨厌你这样……”
“好，讨厌我。”他低声哄着她。
“我讨厌你自作主张……讨厌你只字不提……讨厌你什么都自己扛着……讨厌你不顾惜自己……”
“我没有不顾惜自己，我啊，可是想好好保护我的殿下啊，所以不要难过了。信我，小昭元。”
聂臻低声啜泣着，“可我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最近的事发生的太多了，我总是在担心，总是不能安心，我……”
“看着我，昭元。”李修毓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不要害怕，一切都过去了，缠着你的不过是你心中一直压迫自己的梦魇，所有的轨迹不是已经发生改变了么？相信我，同时也相信你自己。”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们的以后，那你能不能不让我担心？”聂臻红着眼道。
李修毓怔了怔，低喃道：“傻丫头。”
……
一个时辰后，聂臻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从宫里来接她的是另外两位面生的侍卫，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若不是他们有母后的信物，恐怕当时见面就不会是如此简单的收场了。那一刻她是明显感觉到李修毓周身凌厉的杀气。因为从那两人的气息以及步伐来看，内力应相当雄厚，他们的脸应也是做过易容处理。聂臻若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十六王卫里的另外两个了。
考虑到她有伤在身，马车一直在以一个极缓的速度前行着。
聂臻摩挲着手里的玉珥，片刻后将它戴了起来。此物正是心韵阁的阁主令，这是李修毓交给她的。
除了解药，李修毓一定有非去晋国的理由。他不说，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她也不会怪他，她只是不想他以身涉险。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好好问问她的母后。
整个京都现已恢复正常秩序，但受先前事件影响，街上的百姓并不多。
“你们一直在宫外？”聂臻沉眸，看向帘外正在驾车的两人。
“我等只奉命护送公主。”
“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聂臻语气微冷。
“我等奉命行事，除此之外，勿言，勿听，勿视，请殿下恕罪。”
“好一个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听谁的指示！你们当清楚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人是谁！我现在问你们，你们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聂臻突然爆发的气势把两名侍卫震得哑口无言。
“皇城暴动时，你们在哪？护国安民，拱卫明主，当是你们至死不可违的信条。而如今这就是你们所走的道？若不是有提前安排，禁军调动及时，城内不知多少伤亡。说一说，你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重要到可以如此袖手旁观？”
“殿下既已知晓，当清楚我等的特殊性。”
“尔等究竟效忠的究竟是盛国还是皇室？是陛下还是——”
“殿下慎言。”
聂臻冷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存在的使命和责任。”
上一世，上清宫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为什么她的母后到死也没有出来。
聂臻不敢想那个结果。
要么王卫叛变，要么她的母后是自愿赴死。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难以接受。
“殿下言重了，吾等侍奉皇室，自是忠君不二。”
“忠君……那我便静候你们所谓的忠君。”
“若那一天到来，我等必为殿下赴汤蹈火。”
……
崇明殿。
聂臻是坐着御辇进来的。顾懿复命，父皇知道了，想必母后也是知道的。入了皇城，那两名王卫便消失了，一众内侍早在天武门候着她了。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除了湫荷，其余人都退下吧。”聂臻陌生的语气让众宫人一凛。殿下在她们看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多的或许是那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那种让人望而却步的距离感，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玩心大起的殿下了。
她们也是今日才知道殿下不在宫中，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皆是吓一跳，除了湫荷。不，现在该称之为湫荷姑姑，她现在已经是崇明殿的掌事姑姑了，就在今早。虽然她们都很好奇湫荷是如何向陛下交代，最终被免去刑罚，甚至还升为了最年轻的掌事姑姑，但谁也不敢去探听。前朝的事，她们从内侍的口中也听说了一些，正值天颜盛怒，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儿犯错，哪怕是一丁点儿。
“我受伤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聂臻对湫荷道。
聂臻并不担心刚刚送她回来的王卫会告诉她的父皇与母后。
这两人一开始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但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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