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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装男子闻言未动，眼神如一潭死水。
邱子钰毫不在意，微微屈身，道：“为了邱氏一门的荣耀，钰冒了这杀头大罪，整个邱家已经命系陛下，明日黎山之行，钰可要仰仗各位大人的保护了。”
她在告诉暗卫，她邱子钰不会借替陛下之名有任何别的图谋，为的不过是邱氏一门百年世家，她敢接受女帝的命令冒着杀头的风险做女帝替身，就已经把整个邱家的命运交在了女帝手上，生杀予夺尽由其主。
“暴露，即死。”暗卫冰冷的声音响起。
邱子钰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听她道：“阁下不让钰死，钰是不会暴露的。毕竟……尸体也是会说话的。”
“主上没说错，你很有胆子。”
“承蒙陛下看得起。”
“宫里若有鼹鼠，可自行处置，作似平常。”
邱子钰颔首，躬身回答：“谨遵陛下旨意。另，钰在京城待陛下凯旋。”
风暴将起。若是如萧府那般左右摇摆，两面应对，这一盘棋只会满盘皆输。萧逸堂自诩聪明，她邱子钰看得懂，陛下又岂会不懂。陛下杀意已绝，绝不会因流言收手。胜者为王，自古历史不言败者。
夜色正浓，萧府的书房仍闪着昏黄的光。油灯的边缘还有未散的灰烬。
萧逸堂坐在椅子上，眉头深锁，目光阴鸷。
红石额头贴地，无声屈膝。就在刚不久，她向丞相传递了小萧大人服刑途中被劫的消息，却不是他们的人。而仇县的秘密她至今拿不到任何实质证据。所有散播谣言的人均已伏法，整个京城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马遭到雷霆打击。
萧逸堂的脸色阴沉无匹。
这是上头的动作，不会是渝州那边的人。萧后不在宫中，能调动如此多影卫，那就只有当今女帝，他那个好外甥女聂臻了。抓了他儿子，她已经明显地在威胁他了。
“从水牢出来后，你确定她回宫了？”萧逸堂道。
“奴婢亲眼所见。”
萧逸堂没说什么，老目深如鹰隼。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以及剩余的纸书写起来。
红石会意上前。
半盏茶后，她接过了那张纸，快速浏览。
而这时，外面传来萧芸玑的吵闹声。
“滚开！让我进去！”
红石立马将纸揉作一团立刻吞了下去。
意料之外，下人没有拦住，门被猛地推开，只见萧芸玑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逸堂给呵斥了。
“目无尊卑，跪下！”
“祖父，我爹他——”萧芸玑咬着唇，欲说还休。
“看来在宗祠的这几天你还没有学会规矩！”
“芸儿知错……”萧芸玑垂着头，低下身去不敢直视那双犀利而愠怒的老眸。
“宫中有旨，明日你随陛下一道去皇陵。”
“我不去！”
砚台碰地一声直直摔到了萧芸玑身上。
“你想抗旨？！”萧逸堂怒目而视。
“我——”
“时至今日你还如此冥顽不灵！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看清你自己的身份！”
萧芸玑咬着牙，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她没忘！父亲被流放，她成了全城笑柄！哪怕祖父姑且留了名声，可她却顶上了罪父的名头！她的父亲是个强抢民女的杀人犯！她从名满京城的闺秀千金一举沦为无人问津的落魄贵女，以后也不再会有好亲事！这一切都是她那位好姑母造成的，这一切都是天家不留情面！她屡次请求入宫都以各种理由被拒之门外，她那位姑母更是称病闭门谢客。如今却让她陪侍聂臻去祭祀皇陵！凭什么！？凭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而她就要仰人鼻息！
“你爹在服役途中遇匪，你若不想继续葬送眼下的一切，就给我规矩点。”萧逸堂警告道。他这个孙女藏不住心思，跟他爹一样，只会为他制造麻烦。
萧芸玑身形微颤，眼眶泛红，哑声开口：“父亲他……如何了？”
“目前还死不了。”萧逸堂冷哼。
泪珠在萧芸玑的眼眶里打转，“芸儿……晓得了。”
“路途遥远，身体若有不适，知会红石。”
萧芸玑闻言愣了愣，她抬眸看向萧逸堂，对方幽沉的目光让她有了些许意会，“芸儿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祖父担心。”
“下去吧。”
萧芸玑微微抿唇，答：“是。”
她缓缓起身，然而一股没来由的晕眩猛烈袭来，她眼前一黑，瞬间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隐约见到祖父那惊诧的眼神。
……
从京城至黎山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一切事务按部就班地进行。
宫里人来相府接人的时候，天已微亮。
萧芸玑整装待发，一袭素衣站在正门口等候多时。
她看了一眼马车，对车旁的那几个内侍道：“辛苦各位公公了。”
“小姐客气了，请上车。”为首的内侍淡淡道。
萧芸玑心中略有不悦，不过什么都没说，淡然地上了车。红石也自然地站到了车窗外的位置上。
车帘拉上的那刻，萧芸玑整张脸立马垮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焦虑和不安。
她来不及去一一消化，昨晚的那一场晕眩带给了她无比恐惧的噩梦。
她看到整个相府被满门抄斩，一个俊美却阴鸷残忍的男人穿着龙靴踩过了祖父的尸体，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活生生地砍了下来，她没了双臂，她惊叫着，喊不出声音，脸上传来一阵阵撕裂的剧痛，她被他一刀刀地划开了脸。
她看着他嗜血冰冷的目光，那是真真正正地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看到那个男人将易王聂与车裂，她看到了他抱着聂臻的牌位，已故亡妻？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聂臻的死！
死？！
想到这儿，萧芸玑原本惊恐的脸突然又露出诡异的笑。
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但是按照梦里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成了盛国皇帝。
而他的年纪与她约摸一般大，在京城目前为止，依祖父之言，没有人有那胆魄和实力。
她唯一知道的是聂臻与他成了亲。
听祖父说，陛下现在宠信镇国公府，陛下与先帝帝师顾太傅之子顾懿也十分熟络。
镇国公世子是个病秧子，不可能。
顾懿是个纨绔小祖宗，也不可能。
他们都与梦里那个男人相差甚远。
会是谁？
那个最终娶了聂臻的男人会是谁？
一切祸源皆是站错了队。
不管如何她一定都不能让祖父站错了队。
但是黎山之行，聂臻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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