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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七一声大吼传来，“快点！”
只见他抬脚朝王十他们各踢来了一块木板。
王十、十一果断伸手接住，将木板向下一拍，借力点踏而上，一切发生在瞬息间。
平稳落下后，两人飞快地扫了一眼在不远处藤蔓上不停跳跃，正极限躲避食生鱼追咬的聂臻。
不多做停留，王十迅速拉过聂臻之前结好的藤蔓运力往就近岩壁上的树枝上一缠，然后就朝聂臻飞身而去，“主子，把手给我！”
王十一则狠狠挥剑掀起刀锋般的水浪，将涌出的食生鱼阵阵击落，掩护聂臻后撤。
不负二人配合，聂臻趁着间隙，踏着藤蔓，一脚跃上岩壁，向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朝王十扑了过去。
正当聂臻要抓住十号的手时，几只漏掉的食生鱼突然猛地从水面蹿出，盯着聂臻出血的手张嘴就要咬下。
聂臻惊了一瞬。
王十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左手臂猛地往下一挥为聂臻挡下了食生鱼的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刹那间狠狠地刺进了王十的手腕，血肉瞬间撕裂。
聂臻目光乍寒，跳入王十怀中的瞬间，掌心匕首同时转向，以雷霆之势将食生鱼顷刻劈成两半。
“主子，抓好！”王十紧扣聂臻腰身，容不得片刻迟疑，咬牙，点踏岩壁借着藤蔓运劲一摆，向王七的方向跃去。
这边王十一见王十接应好聂臻后，也开始快速撤离。虽然水面藤蔓被食生鱼冲得七零八落，但身上没有多余负重，他依旧可以借之踏泽而行。
但王十这边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他手臂上的血不停掉落着，伤口森然可见白骨。
原本甩开的食生鱼受着血腥味的刺激再次卷土重来，速度较之前更快，它们紧跟着聂臻与王十，数量越来越多。这些怪物先前或许还有些忌惮，但现在仿佛受了指令一般疯狂朝他们攻来，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在前面开道的王十一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准备掉头先掩护聂臻他们走。
聂臻看出他的意图，收起匕首，拔出王十的佩剑大声道：“没时间了！走！这是命令！”
聂臻话音一落，一剑斩下侧面涌出水面的食生鱼。然而还没停止，紧接着又有数十只食生鱼从水里蜂涌而出，快如闪电，这一次它们紧盯着聂臻与王十的脚。聂臻目光森寒，反手毫不留情向下猛地劈砍，那些食生鱼的血肉瞬间碎裂落入沼泽之中。
这些嗜血怪物显然知道下方的位置聂臻他们不好灵活应对它们，一旦被咬断腿脚，他们就只能乖乖就范被它们生吞活剥。
“上树！”聂臻厉喝。
王十带着聂臻立马跳到了树上，若不是借着藤蔓的摆力，现在的他们估计早就被食生鱼追上了。
他们的选择亦是对的。
一大波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涌来的食生鱼突然破水蹿出，如一道墙横在了聂臻他们原本准备跳向王十一的位置。若那会儿落下去，他俩瞬间就会被撕得粉碎。
食生鱼的数量越来越多，那些怪物密密麻麻地潜伏在沼泽之下。沼泽的水越发混浊粘腻，成了它们最好的掩饰，根本无法预料他们藏在沼泽的哪一角，又或许每一角都隐匿着它们的身影。
“你能坚持多久？”聂臻看向王十狰狞的伤口，问。
“主子放心，就算是拼上这条命属下也能让你安然离开！”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聂臻眉心微拧，目光再次锁向水面。
水底的情况现在着实看不清，他们的位置离王七他们并不远，但也不近，想要过去并不容易。底下的食生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刚刚他们已然错过绝佳机会。王十现在负伤，带着她根本不好走。
该如何……
聂臻微微闭眼，她不是不怕，但她不能怕。
谁都不能死，也不许死。
气息缓缓吐出，聂臻的胸口平稳起伏着。
“是属下无能，让主子遭此险境。”聂臻的沉默不言让王十分刺痛，自责无比。
“若不是你，此刻我也会如这沼泽里的所有死物一般。”
或许……
聂臻倏然挣开双眼，眼中锐光一闪而过，“以你目前的状况能飞多远？”
王十怔了怔，聂臻指的是从他们这里到王七他们那里的距离。沼泽之上毫无浮物，他现在有伤在身，根本不可能到达而且在同时携带一人的情况下，这样极大可能会被跃出的食生鱼咬食。
聂臻看出了他的迟疑，又道：“若是我能架一座桥呢？”
王十愣住。
聂臻找准一块与男子手臂粗壮大小的树枝，然后使劲砍下，用锋利的剑刃开始削皮。直到树枝一头呈现尖锐锥形如箭头一般，王十才明白聂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有把握把这东西投掷过去么？”聂臻抬眸看向王十。
“能。”他利落回答。
聂臻继续道：“告诉王七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亦勿多言，这些食生鱼并不如寻常畜牲拙笨。”
“是。”王十的脸上出现片刻的异样，随即吹响了三声口哨。
那边的王七、王十一短暂惊了片刻，神情出现了从未有的肃穆。
“主子，其实这片区域不是食生鱼的栖息地，一会儿过索道，请务必抓紧属下。”王十的话语里隐含着愧疚。
“你们要是想着此处会有食生鱼，大抵也是不会带我来这儿的，”聂臻道，“历代十六王卫皆为拱卫君主而存在，他们隐匿一生，为明君而忠，更是为国而忠，这是刻入他们骨血的训诫，他们不止是忠臣，更是社稷安定的一块基石。这也是历代王卫可以在皇帝面前可自称‘我’的原因。他们的忠骨，应当配这一身傲骨。”
所以，无需负罪，也无需看轻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聂臻话里的意思。
王十的眼睛隐隐有些泛红，他屈膝缓缓跪下，哑声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聂臻将藤蔓缠绕木锥，打了个死结，然后交给了他，淡淡道：“生死关头，讲这些虚礼无用，活下去才是真理，开始吧，王十。”
“遵命！”王十应道。
他屏息凝神，手中紧握缠好藤蔓的木锥。
只有一次机会，他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所有见过食生鱼的王卫都知道，这种怪物除非汛期，绝不会跨出死亡湖如此成群出现。眼下汛期还未至，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它们原来的领地遭到了入侵，能让那些食生鱼弃掉长久的栖息之地，那一定是更危险的怪物。他们若长久被困于此，绝不是好事。
王十眼神一利，抛起木锥，强忍疼痛调动周身内力，上跃，抬腿使劲一扫，将木锥踢了出去。
食生鱼没有视力，藤蔓上也没有沾上人血，所以木锥定能安然通过沼泽，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能否准确将木锥定入离王七他们最近的两块巨石之间唯一有软土的那个位置，这也是聂臻根据藤蔓长度极限测算出能百分百到达的位置。
木锥拉扯着藤蔓在空中急速划过，意料之中，并未受到食生鱼侵扰，在聂臻与王十紧绷着神经的注视下，也终于安稳定入了巨石之间。
王十扯了扯藤蔓，检查仔细后，才道：“主子，可以走了。”
聂臻看了一眼王十还在渗血的手臂，虽然他自己已经处理过了，但伤口太大，血并没有完全止住，勒紧伤口的两端的确可以暂时止血，但时间一长，手便会完全废掉。
“伤者先行。”聂臻道。
王十大惊：“主子不可！”
“你要违抗皇命？”聂臻冷冷地看向他。
这条索道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能否支撑到第二个人过去无人敢下定论。
王十神情复杂，微微敛目，抿唇道：“属下领……命。”
然而话音一落，他便伸手将聂臻往前一推。
聂臻双眸一瞪，身体轻微一晃，脚不由自主地踏了出去。她秀眉拧做一团，怒气满容，却只能稳定身形，踏着绳索往前不断跃去。
这该死的王十竟然敢骗她！还敢这样推她！就这么相信她？不怕她没站稳掉入沼泽吗！？
聂臻咬牙，身轻如燕，在藤蔓上点踏而行，最终安全着陆。
王十见此也安心地吁了一口气，跟着上了藤蔓。
聂臻望着跃来的王十，目光再次锁向了沼泽。
王十手臂上的血虽然不会滴落入沼泽，但他身上有着浓厚的血腥味。那股腥味隔着沼泽也无法掩盖，那些食生鱼在王十踏上藤蔓的同时，就开始不断冒出了头，它们参差不齐地张着獠牙，嘴里不断冒出恶心的泡泡，却没有一个敢跳出水面，和之前的活跃相比，他们显然变得更安静了，就像是……
聂臻皱紧眉头。
没错，这场景跟它们之前畏惧王十一而不敢上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王十之前告诉她，这些食生鱼并不属于这片沼泽。在如此缺乏活物的沼泽地带，那些食生鱼不可能自愿来此，除非后面有更大的怪物在驱赶它们。
这个念头一闪过，聂臻的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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