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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儿子下乡,是局势最不稳定的时候,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是顾及全局,毕竟稍有不慎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但如今情势明朗了,就像晴天前的一丝薄雾,有人已经敏锐地闻到了上头决策的走向,市里不少人都在传知青差不多都可以回城了。
白母听到消息后就立马给儿子写了封信,让他这段时间务必不能出任何差错,家里也给他定了门亲事,回来之后就可以结婚。
哪知白立民在回信中写了他相中了一农村女孩,想在乡下娶妻子,吓得她立马大包小包地赶了过来,她可接受不了一乡下儿媳妇。
到了知青所后,路上不见一人,她也不敢瞎跑,就在门口等了半响。
终于等到了下工,眼见知青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她赶紧上前问白立民在哪儿,年轻热情的男知青见白知青的母亲过来了,立马就去田里喊了还在收尾的白立民。
白立民听闻自己的母亲来了,脸上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带着怒气快步来到知青所。
“妈,你怎么来了?”他语气冰冷。
白母跟自己儿子满打满算也有五年时间没见了。眼前的儿子脸颊略微凹陷,瘦了,衣服也破了,身上的粗布褂扣子还坏了几个,挽着几层裤脚的裤子也洗得发白,可能来得太急,手里头还黏着泥土。
白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走向前,捏了捏儿子的手臂,“你怎么瘦成这样?妈给你寄的东西没吃吗?”
白立民抿着嘴,看着地面,“吃了,干活干多了才长不胖。”
白母当然知道田里活儿不会轻松,但亲眼见自己儿子这副劳累的模样,心里就疼得不行,更加内疚了。
白立民见自己母亲这么难过,也不好质问她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给他定亲的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妈,把婚事取消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母听到这话,心里的内疚荡然无存,她怵地紧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爸都跟你说了,不能在乡下娶妻媳妇!你还想不想回城了?”
“儿子,听我的。给你定下的那个人是研究所所长的女儿。只要你回了城,就能直接到所里去上班。”她苦口婆心地劝到。
白立民脑海里浮现了秦麦穗的脸,想也不想地就说:“妈,我是不会娶那个人的,”
白母见他油盐不进,焦急地质问,语速快到不行,“是哪个姑娘?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了,咱们家,是不可能让农村人进门的!”
“农村人?农村人怎么了?我不就在农村里干活,种地,下田吗?”
白母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说,“你跟那些人总归不一样。”
白立民闭着眼,按了按眉心,没理母亲的话,“我先带你去吃饭。”
白母见自己儿子还是关心自己的,眼泪要掉不掉地跟了上去。
有个年轻的知青见白立民来了,没一点眼见力,笑嘻嘻道:“诶,你今天没去找秦老师啊?她今天可开完会回来了啊。”
白立民看了一眼脸色僵住的母亲,没说话。
他从秦麦穗毕业回乡后,经常会去找她,得知她当了村里的老师,更是高兴得找不着北。
但每次见着他,秦麦穗神色总是淡淡的,白立民也不敢贸然表白,怕吓着她。
其实不止是他一个人,村里头没结婚的小伙子都眼热得很。
秦麦穗是个有名的美人胚子,家里还是养猪户,二哥在镇上供销社上班,现在自己还在村里头当老师,多好的单位啊。
有些村里姑娘虽上过扫盲班,但没有脱离土里土气,秦麦穗却不一样,虽然是农村人出生,可身上没有那种土味气质。
以前是她跟林俊德定了亲,村里人都不敢想。现在两家都断绝关系了,毕业了还回到了村里,一些单身小伙子谁看了不眼馋,最近喜欢在秦家附近瞎转悠的人不少。
有些人偶尔还会给她拿点吃食,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要。
秦麦穗这人干净利落,该拒绝的都会拒绝的,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给别人留一丝念想。
见秦麦穗对他跟其他人态度一视同仁,似乎还有划清界限的意思,白立民也就很少去找她了,只是偶尔闲下来时,也会在她上课时到教室门口观摩。
跟他亲近的知青们也都发现了白立民的不寻常,也意识到了他是对养猪户秦家闺女有了想法,动不动就揶揄他。
白母在听到自己儿子经常去找秦老师后,就明白了,这位秦老师,就是儿子信里提到的那位农村女孩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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