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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雷打不动的大碴子粥，配黑荞麦面的馒头，一人一块咸菜疙瘩。
郑翠云不肯吃饭，坐在炕上委屈。
赵双兰劝了好几回，没把郑翠云人劝下来，倒把她眼泪给劝下来了。
张燕看了就冷笑：“我们进山忙活一天，你在家泡病号；怎么我们累得跟死狗似的回来，你倒先委屈哭了？”
郑翠云不回答张燕，却偏头一双泪眼委委屈屈瞥向顾小柔。
人的视线都有重量，顾小柔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她从容不迫地将粗瓷碗里的大碴子粥扒拉完，将碗筷往桌上一撂，抬头接住郑翠云的目光。
“你有啥话就直说呗，光这么幽怨地瞪着我看，你也不能把我瞪出个窟窿来。回头你自己不吃饭，还把你自己饿坏了。你这是想杀敌零个，自损一千吗？”
赵双兰都惊了，忙两边安抚：“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啊？我们走的时候你们俩不还是好好的吗？”
郑翠云本来就是一脸的病容，这一刻更是哭得梨花带雨：“顾小柔，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一听郑翠云这么说，赵双兰赶紧下地来扯住顾小柔的袖头子：“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两个这究竟是咋的了？”
顾小柔瞅着郑翠云乐，不慌不忙，语调轻扬：“郑翠云就是绿茶喝多了。没事儿，你们不用问我，就听她说，我看她能不能嘴里吐出一朵绿茶花来！”
顾小柔的话赵双兰听不懂，只能愣愣看着她：“啥绿茶花？”
顾小柔轻哂一声，“她不是叫郑‘翠’云嘛，我看着她就觉着她是朵绿茶花变的。”
赵双兰这才“啊”了一声：“也是。郑翠云长得娉娉婷婷的，还会弹琴，倒真挺像朵绿茶花的。”
叫赵双兰这么不明就里地给说的，顾小柔忍不住乐了。
心里的气儿倒是也散了些出去。
她这才叹口气：“郑翠云，你也下乡来好几年了吧，你不知道老乡们的卫生条件艰苦，家里又都养牲畜，所以他们身上难免会生虱子的吧？别说他们，就连咱们知青，如果洗澡不勤快点的话，也是容易生虱子的。”
“所以你今天给他洗头之前，你心里就应该跟明镜儿似的啊。你怎么还反过来说我欺负你？难道我给他们铰头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们头发里的虱子了吗？”
其实说到这一点的时候，顾小柔心下倒是庆幸的：因为她有5空，5空的功能是将空间里的东西与现实之间进行置换，所以顾小柔铰完的头发，已经是没有虱子的了。
但是老乡们刚坐到她眼前的时候，5空还没有进行空间置换之前，那些虱子也同样是存在的呀！她也害怕，但是她也没当着老乡的面儿就吓叫唤出来的。
“再说了，郑翠云，我早提醒过你，各行各业都不是那么容易说想干就能干的。都得有一颗热爱之心，都得能付出辛苦才行。”
“你既然非要坚持想帮我打下手，那你就得做好迎接困难的准备。就这么几个虱子就把你吓成这样，那我劝你尽早收手吧，理发点的工分不是你能挣的！”
顾小柔这么一说，就连赵双兰她们也就大致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赵双兰便也叹口气：“满脑袋虱子，看着是麻痒人，谁看都受不了。但是，理发点的工作不就是这个性质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连张燕都听出门道来了：“哦，原来是看着人家顾小柔开理发点的工作俏，郑翠云你也不想进山了，所以就想给人家打下手？”
“哎哟喂，这如意算盘打的哟，啧啧，这会弹琴的人就是不一样，心思可真巧。”
张燕说着也没忘了趁机敲打顾小柔一下：“人家顾小柔是怎么得着这样俏的活儿的？你跟人家顾小柔能比嘛——人家顾小柔可是贺场长家看好的儿媳妇。你郑翠云也想要这工作的话，那你也得给自己找个有权有势的婆家，或者也给自己找个傻子。”
顾小柔瞪她一眼。
不过顾小柔现在是集中精力对着郑翠云，就没搭理张燕。反正早知道张燕是改不了遇事就嘴欠的毛病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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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翠云眼见大家都不帮她说话，就连赵双兰也都在两头都不得罪，她就捂住脸哭出声来。
“……顾小柔，就算同学们都不清楚今天发生过什么，你还不明白么？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虱子，可是你还故意避重就轻，只提虱子的事儿？”
赵双兰惊诧：“还有别的事儿啊？”
郑翠云掩面而泣：“来了一帮车队的司机，都跟她认识，都跟她好。结果就都冲着我来了，还说要把我扛屋里来摁炕上扒裤子……”
女知青们都吃了一惊，纷纷看向顾小柔、
赵双兰问：“他们跟你都认识，还这么吓唬郑翠云？”
顾小柔叹口气：“当时这话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了，都在气头上。我也教训那口无遮拦的了，人家车队葛队长也把那家伙给撵走了。所以那人也就是痛快痛快嘴……”
郑翠云哭着道：“痛快痛快嘴？顾小柔，这叫言语的羞辱，你真不明白么？”
“你自己喜欢跟那帮野汉子亲亲抱抱、摸摸搜搜的，可是不等于我也乐意！我看你是不是想给咱们知青点的女知青，每个人都介绍个糙汉子？你想让我们都跟你一样！”
顾小柔看着郑翠云，却不怒反笑。
“行，郑翠云，你终于把话给说开了。我本来还寻思着，怎么说你也还在养病，我不想对你太绝情。可是今天既然你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也不用客气了。”
“我理发点的工作啊，你就甭想了。你还是好好养着身子，等入冬，就跟着大家伙一起进山伐木吧！”
郑翠云虚弱地笑：“顾小柔，你还真把这云溪林场当成你家的了。谁能留下干理发点的工作，不是你来决定的，是林场领导决定的！你，你以为你还说了算了？”
房门冷不防“哐”地一响，一个人影“嗖”地冲了进来。
“……她说了就算！我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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