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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里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山庄里发生的一切都会从下人口中传来。
自从她到了玉锦山庄之后，与银月分开，就再也没有知心的人陪她说话。
她落水之后，身体就一直虚弱，刚好在此休养。
每日有专门的丫鬟伺候着她。
这日晚上，后院中只剩下如茵一人。
过了很久，丫鬟们才回来。
脸上带着些喜色。
如茵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丫鬟，很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她们一个个喜形于色。
看着平时不动声色的如茵，一个年幼的小丫鬟终于是忍不住，向如茵吐露了这个让整个山庄的人都欣悦的消息。
长清郡主有喜了。
似乎是理所当然，但如茵依旧是有些意外。
她愣了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那个年幼的小丫鬟见如茵的表情依旧是没有变化，心中反倒是讪讪的。
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言了。
这个裴姑娘，先是打杂，后来又在公子身边伺候，没多久，就住进了这后院之中。
虽然公子至今没有踏进这后院一步，可明眼人都知道，公子待她与常人不同。
或许是碍于郡主，不便过来。
如茵低声让丫鬟出去了，留得一人在这房中静坐。
这一晚，一向罕见的程远之竟推开了如茵的门。
不知为何，这一次沉默的变成了程远之。
见他不说话，如茵带着嘲弄低声笑了笑，终于还是开了口。
“恭喜你，又有了孩子。”
话音刚落，程远之的眼神倏然一紧，他盯着如茵，似乎想要看透她。
“是谁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让如茵不禁一怔。
“这重要么？”如茵反驳着他。
程远之的眉间的那道竖纹变得更深，亦如那夜他在长清的房中。
在喝了那杯茶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在理智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长清嘴角挂着的笑容。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待他惊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理智和情感都抛在脑后。
他躺在她柔软的怀中，有那么一刻，他有些恍惚，就像是回到了那段让他难以忘怀的时光。
那段在谷屿山庄的日子，还能回去吗？
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踏入过长清的房中。
一个月后，长清便怀有了身孕。
“那一切都是个意外。”
他终于幽幽开口，声音里少了些刚才的底气。
“无论是不是意外，那都是你的孩子。”
如茵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动容。
即便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但再次提起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裴如茵，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
他知道她恨他，或许她早已猜到，林卓文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可他已经不在乎，只要是能让她回到他身边，一切都在所不惜。
“程远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换句话说，就算是能回到过去，我也不会愿意。”
这里是锦州城，而溪柳城的日子早就成为了过去。
她早就忘了那些时光，心中留给程远之的只有厌恶和恨。
程远之走上前，他紧紧抓住如茵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你没有选择。”
她确实是没有选择，不管生也好死也罢，一切都像是被他掌控在手中。
依旧是不欢而散，就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路，出不来回不去。
除了程远之，整个玉锦山庄都在一片欢乐和祥和之中，早早就开始为这个孩子出生而准备。
最高兴的还属程远之的父亲程老爷。
虽然他的大哥程信之早已成婚几年，却至今没有子嗣。
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是玉锦山庄的第一个孩子。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等着这个孩子的落世。
但最期待的程老爷，并没有等到他期盼已久的孙儿，出世的那一天。
春天过去，在夏天刚来的时候。
程老爷猝然离世。
他死之后，程远之便成为了玉锦山庄的主人。
程信之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没过多久，他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消失在定州。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一天，程远之等待了二十多年，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得手。
那种期待已久的充实感觉，满足了他二十多年来心中的空缺。
但在这充实感之后，一种乐极生悲的空虚又席卷而来。
他又一次踏入玉锦山庄的后院，自从他生母离世之后，他只来过一次。
就是那一晚，如茵拒绝了他的那一晚。
年幼的时候，他不曾得到过母亲，现在长大了，他得不到自己的爱人。
半年之间，玉锦山庄像是从暖春到寒冬一般的转变。
而在这无人问津的后院之中，夏天刚刚到来。
不管是生命的逝去还是降临似乎都与这里无关。
园子里的蔷薇花开了满院，枝蔓顺着墙院向上爬，盖住了墙壁的年岁久远。
程远之驻足在这开的繁盛的花朵旁，没有再向前。
这些花都是她在每日打理，仿佛现在她生命的意义都在这些花花草草之上。
丫鬟告诉他，有时她会坐在这院子中一整天，直到天黑，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除了程远之，还有一个人也来过这里。
长清挺着微微显怀的孕肚过来的时候，如茵停下了手里浇花的动作。
她放下手中的水瓢，让丫鬟扶住她。
长清最先向她开口：“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过来找你。”
“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愧疚，那就不必了，我已经忘记了。”
她的表情平静，恍惚间长清竟然有些相信。
“是我在他的茶里放了催情散，只有那一晚，我便怀上了这个孩子，你知道吗？他不爱我，这个山庄对我来说就像是牢笼，所以我才想要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怕我坚持不下去。”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不知为何，有些话我只有和你才能说出口，曾经我做过许多伤害过你的事情，我想和你道歉。”
说着她伸出手覆上如茵的手，如茵侧过脸看向她的眼睛。
她眼底的光让如茵的心头一软，翻过手，反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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