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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寒月夜已绽放无限柔情,令人留恋的晚霞很快消逝,星月已渐渐升起。
皎洁的圆月斜挂在天际,柔和月华下,一抹清瘦暗影已站立在院中许久。
瘦弱身影被月光拉出一条纤长、单薄的清影。
“王妃,天色已晚,外面霜重夜寒,进屋去吧。”云儿劝着齐景。
自从前几天王爷带齐景出去“转过”之后,这两天他情绪都不太稳定。
有时凝神不语,有时又脸颊绯红。
奇怪的是,这两天王爷也没来凌月轩探视他。
只是又给院中增加了两个粗使丫头,和一个专门侍弄花草的花匠。
而且每天膳食都是以滋补为主,问小魏子,说是王爷吩咐。
“云儿,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齐景没头没脑一句话,听得云儿莫名其妙。
什么怎么做,现在王爷对他越来越好,说明王爷渐渐喜欢上了他。
今后就不会再受委屈,这不是件好事吗?
齐景望着云儿一脸疑惑样子,暗叹口气。
他的心事,云儿也未必能懂。
夜风刮起发丝,扫在脸上麻痒痒的。
手指无意间抚上唇角,那枚满含热情的亲吻,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神。
他的心不淡定,内心微起涟漪让他彷徨不安,又有丝丝暧意。
心中突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惑,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齐景的心砰砰直跳。
记忆中幽怨箫声牵扯的他心痛。
两年多了,那箫声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每当月华清辉笼罩着大地,那片洒满银光的烟霞湖又浮现在眼前。
他的心都会酸楚,让他不想去回忆。
当年,他只想安抚那颗忧伤的心,让他的箫声不在哀伤、孤独。
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但他有颗温柔的心,能容纳自己所愿包容的一切。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烟霞湖边箫声是否会重新奏起,他有些向往,又有些迷茫。
人海茫茫,他又会在哪里。
他还会去湖边吹奏曲子吗。
两年过去了,是否会有人在倾听那凄婉箫声,再与他共同奏响那曲《高山流水》?
“云儿,我想弹琴。”
齐景终于按奈不住失落情怀,脱口说出埋藏了两年心思。
这两年为了生计,他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念着,及少再手抚琴弦。
他怕自己抑制不住内心牵绊和留恋,而改变初衷……
去追随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箫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问题是他们既没相逢,也不曾相识,甚至对方是谁,都不曾知晓。
只是那让人肝肠寸断的箫声,他无法割舍。
在心里,挂念了两年之久。
“那您进屋去弹吧,奴婢去拿琴。”
“云儿,你把琴摆在院中,你看今晚月色真好,月下抚琴,别有一番意境呢。”
齐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这么冷的夜晚……
唉,算了。
只要齐景能开心就好。
云儿转身进到屋内,将琴取出摆放在院中。
又给齐景加了件棉袍,再给琴桌边放个暧炉。
几个试音后,轻灵宁静的曲调在院中响起。
旋律清新流畅,琴声悠扬,如万里无波的浩瀚大海,涟漪微起。
指峰滑过,曲调转换为万马奔腾的激战沙场。
又如惊涛拍岸,暴风雨前奏曲。
忽然变调,空灵的曲调,又如一股久旱后的清泉滋润着干涸心田。
婉转流淌的琴声如吟低唱,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未了心愿。
淡淡的不舍、轻轻的抚慰和告别。
幽怨箫声远远响起,齐景几乎以为自己听觉异常。
难道对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感受到了他的呼唤和抚慰?
可……
那是相隔千山万水的江南烟霞湖,怎么会呢!
箫声依旧。
吹奏的还是两年前曲目,依然是那样凄婉、由不得人潸然泪下。
上半阙吹奏完毕。
静静月夜仿佛也笼罩了一层哀伤,月华不再明亮。
齐景泪如雨下。
指峰轻滑,下半阙如歌如泣。
纵然今生无缘相见,能再有机会合奏一曲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琴声送去深情祝福与安慰,他的情感已有新的寄托。
那年吹起萧声的那个人,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吧!
但是,齐景正想着,却不料……
淡云薄雾,将圆月清辉稍稍笼罩上一层如烟似雾的薄纱。
箫声渐近。
只是,抚琴之人全身心倾注于曲调旋律之中。
忘情于记忆之中的圆月、新荷、银光翠湖,对渐行渐近人影毫无反应。
一曲终了,齐景低垂目光,轻声啜泣着。
他终于如愿,又听到那箫声。
两年多来,他魂里梦里都是那哀怨声音。
他牵袢、留恋、向往,今天终于成为现实。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能游弋在烟霞湖边,潇洒自如的抚琴、赏月、观荷。
那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今生只能引为憾事。
能再次听到那曲调,知道他平安或者幸福,他已欣慰知足。
“没见到吹箫之人,不遗憾吗?”幽幽的男声如九重天外传来。
强压着欣喜和戏谑声调,听起来似乎还有淡淡酸味。
“不,只要他能够忘记哀伤和痛苦,我没什么遗憾。”
齐景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身处当年的地方,随口回道。
只是风牧野闻言,身躯僵硬,眸中潮湿。
下一刻,齐景忽然回过神,自己已然落入一具温暧怀抱中。
“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声略带哽咽声音在耳边,欣喜与激动无以言表。
“你,你是吹箫之人?”
惊疑瞪大了双目,齐景几乎石化。
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星眸湿润的脸。
双臂收紧,差不多要将他揉碎。
狂乱的心跳,温热的气息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此刻,所有问题都是多余。
所有言语,都无法表达两颗悸动的心。
云儿有些愣怔,望着两个紧紧相拥身影。
一只大手悄无声息,拉住了还未回过神、有点不明所以的云儿。
是辰逸。
“让主子们有自己的空间吧。”
说着,他拉着云儿就走。
因为辰逸知道,这两年,每到月圆之夜。
风牧野会独自一人静坐在花前月下前,手执玉箫,吹奏起一曲曲满含忧伤的曲子。
像是在思念远方的人。
但那如泣如歌的箫声,似乎又承载了更多深情。
他不清楚,两年前风牧野独自一人下江南,遇到了何许人。
回家后,性情才慢慢变得随和、淡然,不再喜怒无常。
直到一年前,风牧野突然亲自去富商齐高轩家提亲,希望迎娶齐家大小姐。
但是明明他去齐家总共不会超过三次,辰逸没想明白其中原故。
等到中秋后,风牧野和齐大小姐大婚日子终于订了下来。
他欣喜异常,所有大婚用品都要亲自过问。
没想到迎娶进门的不是大小姐,而是齐景。
风牧野暴怒。
但是,却没想到事情又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意外变化。
原来替嫁竟然波澜起伏,还好事件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是因为当年风牧野南下因为一曲琴声爱上了一个人。
他错认是齐家大小姐所以因为齐景替嫁暴怒,但是没想到歪打错着,那个人居然是齐景!
太好了!
辰逸拉走云儿同时,没忘记叫走其他几个仆人。
“我真的找到你了?”
风牧野握着冰凉手掌放在唇边,微颤抖声调掩饰不住激动、欣喜与疑惑。
齐景也同样惊喜异常,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觉得身子一轻,风牧野已将他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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