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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沙暗自压下心中的不安，便跟大家各自告别。
陈吴氏本来想去姜府看望一下许久未见的姜陆，可如今楚江洪灾严重，姜陆作为当朝丞相也应该尽自己的职责，安抚动乱的朝野上下，正是忙碌的时候，便将心思压下先行回了自己租住的小院。
她只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没有头脑远见帮上什么忙，能做到的就是少生几分意外之事惹人烦忧。
可是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自己能优秀一点就好了——不能跟大家小姐比出身，至少也能多点相同的话题，不至于让一切人脉的积累都靠心仪之人包揽，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若是姜陆有功劳，便可能混上个诰命，却也难以靠欢喜之意支撑一生。
她总得有点自己存在的价值吧，而不是全凭男子的爱意过活。
就如沙姐儿说故事解闷时所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可是如何改变现状，陈吴氏没有头绪，可她知道她在等。
等一个时机。
姜沙坐着管事安排的马车过了内城，沿途瞧见不少行人都神色匆忙，商贩们的吆喝声也是有气无力，内城少了很多歪七八扭的醉汉和一身脂粉味的官家子弟，只过了两条街便被盘查了三回，再长的反射弧也能悟出几分古怪。
京城的气氛格外的紧张，这只是因为水灾的降临，还是处理朝政的首领也出了问题？
或者，是两者皆有。
不然南边的事情对于京城的那些浪荡子弟根本毫无影响，照常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大街上总有几个被下人包围搀扶着的“风流人物”，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外城墙边都看不见乞丐磕头讨饭。
姜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喝住车夫就要强行下车。
“停车，让本小姐下去！”
车夫有些为难，“可是府上备好了菜，就等着为小姐您接风洗尘呢，小的得快点回府。”
“是张管事的话比小姐我的话管用，啊？”姜沙的语气不太友好，可是轿子也的确停下了。
谢六被风吹日晒折腾得略显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小心翼翼，低下头拿出软凳让姜沙下来，全程都垂着眼不去看姜沙的模样。
“恳请小姐快些上车，小的也是为了讨口饭吃。”
姜沙小步快跑着凑到城墙边上往下看，才发现背阴处的污水沟旁躺着密密麻麻的流民和原本在城门边盘踞的乞丐，个个气息微弱的瘫倒着，看着别说是否卫生，连生命保障都堪忧。
京城已经乱成这样，当朝的大小官吏还想着粉饰太平，伪装出过去的平和景象，却连一点真正的有效措施都不去思量。
这样的恶臭腐朽藏了一时，还能藏匿一世不成。
如果不去亲眼看着这一切，舒舒服服的千金生活已经让姜沙忘了这一切光鲜亮丽的贵族生活背后，是无数黎民百姓的血汗苦辛造就的虚假美好。
一旦王朝更迭，天子之位易主，这些短暂的风光都将不复存在。
一朝天子一朝臣，姜陆也会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对象。
所以原著里姜家的悲剧，不仅仅是憎恶原主的国师所为，真正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人，是想要拔除旧主根基的新皇啊。
若不能创造新的价值，即使沈京执不打算杀她，皇帝也会拿姜家杀鸡儆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除非姜家做出的贡献不可替代，不然原剧情里的灭亡结局还是会重演。
登基之后的新皇帝不好接触，不知道后续剧情的姜沙也想不出自己这条咸鱼能帮上什么忙，让姜陆立个大功免除危险……可是如今最不受宠的五皇子，也不是不可能接触到。
五皇子穆克，如今就揽了另外几位竞争者不愿干的累活，在镇江指挥官兵救灾。
姜陆作为丞相不好出面，自己这个闲散人士就很可以刷个存在感啊。
更何况熟知大半剧情的她，也是一个隐形的开挂小赢家啊。
好一会不见姜沙回到马车上的谢六硬着头皮找过来，就看见姜沙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猖狂大笑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小姐不会是得了癔症吧，他有点害怕。
不过对于姜府铁饭碗的渴望，让谢六鼓足勇气上前提醒道：“小姐，午时将至，随小的回府用膳吧。”
姜沙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外面，看着车夫一脸的为难，她也不想太过为难这些老实肯干的人，便很爽快的快步上了马车。
一路疾驰到了姜府门口，看着这个有些时日未见的老地方，姜沙有些惆怅。
因为她打算趁着这个下午说服苹果葡萄两个得力帮手，一同溜出姜府连夜向着楚江那边迈进。
当然，这事大概率是先斩后奏才能成功。
如今老爹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一定有功夫来管自己浪到哪去了。
只是很对不起平时十分和善的张管事，这才刚刚准备好接风宴，说不定连各种小食都备上了，自己就又要刺激老人家的心脏连夜出逃。
看着张管事笑眯眯的迎上来，姜沙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羞愧之情。
要不还是留张纸条吧，要不然张管事真得吓得半死，老爹知道了也不会那么生气。
“小姐，饭菜已经备好了，请您盥洗一番后好好享用，小的就不叨唠了。”
姜沙装作一副不明状况的模样问道：“阿爹去哪了？就我一个人用饭嘛，多没意思。”
张管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这……老爷的事咱们下人不好过问，想必是忙着批改公文吧。”
“我爹近日可有回府歇息？”姜沙试探着问道。
要是老爹待会回来了，一定会挨一顿收拾，还是先行了解下情况。
姜沙想起家里的那几套《女诫》《金刚经》和诸多字帖，就觉得有些手酸。
虽然姜陆基本不会打人，但是生起气来自己也累得够呛。
张管事不知道姜沙心里盘算着落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默默退出了大厅。
姜沙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各种荤食，顿时敞开了肚皮大开吃戒。
这样的饭菜不知得过多久才能再次吃到，毕竟京城离镇江是真的不太近啊。
哦，张管事点菜永远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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